尤其是在丙子胡乱之中幸存下来的,并与满鞑子军队结下了血海深仇的一批中下层武人。
在战争中他们失去了部众,失去了财富,失去了亲人,妻女被掳,成为奴隶。
而在战争后的一片投降之声中,他们又失去了地位,失去了权力,失去了名誉,结果还得向过去的死敌俯首称臣。
是可忍孰不可忍?
而与此相应的是,已经臣事大明朝二百多年的李氏朝鲜,汉贼不两立的夷夏之防,在许多儒生出身的官吏之中早已根深蒂固。
许多儒生士林出身的官员,对丙子胡乱之后的国政十分不满,其中甚至包括了当年参与癸亥反正,参与拥立李倧的人物。
毕竟,李倧背叛大明,背叛对朝鲜有再造之恩的明朝天子,而改事清虏,改事与朝人语言不通、衣冠不同、习俗不同而且剃发结辫的女真胡虏,那么他的行为,与当年癸亥反正时被他们搞下台的光海君李珲有何区别?
当年他们声讨光海君的罪名,现在岂不是可以扣到自己的头上了吗?
杨振对安应昌提到的那个沈器远,就是这样想的。
而且这个沈器远与别的大臣只是在心中想想,并不敢将想法付诸行动的懦弱行为大为不同。
沈器远敢想敢干,当年的他一介落魄的儒生就敢于策动李倧发动宫变,现在的他依然敢于策划推翻懦弱无能的李倧,另立新君。
在原本的历史上,沈器远就是这么干的。
丙子胡乱期间,李倧任命力主抗虏斥和的沈器远为都元帅,叫他前去御敌,但却不给他一兵一卒。
等他搜罗了各路援军,终于赶上进展神速的黄台吉大军之时,又被擅长以逸待劳围点打援的黄台吉大军一举击溃。
沈器远散尽了家财招募来的军队,最后只剩几十人保护着他逃离了战场,总算保住了一条命。
可是到了战后,李倧治他力主抗虏之罪,治他兵败之罪,将他流放到了海上荒岛,让他自生自灭。
好在这个死后庙号仁祖的李倧,虽然庸庸碌碌懦弱无能,但他却颇顾念沈器远当年对他的拥立之功,没过两年就将他放了出来,召回到朝中担任要职。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他召回来的沈器远,已经不是当年为他策划宫变,帮他奔走联络士林儒生,然后拥立他上位的儒林义士沈器远了。
而是一个下定了决心要将他推翻,并打算另立新君,重树抗虏斥和大旗的沈器远了。
因此,回到朝中任职的沈器远,先是谋求江华留守一职未果,但随后谋到了南汉山城守御使兼京畿道总戎使的职位。
在这个职位上,对内,他刻意结交了许多对事虏主和派不满的中下级武官,尤其是南汉山城的兵力,打算欲利用这些力量来举事。
对外,则企图联络出没朝鲜海域的明朝船只,希望与明军联手合作,在铲除国内的主和派以后,继续帮助明朝恢复辽东。
而身居高位却仗义疏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