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黄台吉即位以来,为了瓦解各旗旗主与其旗下奴才们的主奴关系,已经不再施行这个旧法。
但是,不管是以什么理由,自己在临危之际率先跑路,总是不光彩的。
马喇希非常担心会被黄台吉治罪,所以一说到于己不利的消息时,不自觉地就躲躲闪闪。
“说!继续说!”
“嗻!奴才人在盘山堡停留的时候,听了右屯堡来人所报的消息,二十三日入夜,前去攻打右屯堡的南朝人马,足有数千人之多,除了大批马步军之外,其部枪炮火器异常犀利。”
面对黄台吉语气极为不善的喝问,马喇希也只能硬着头皮,如实说出了他对盘山堡方向驻防牛录结局的判断。
“据说此路南军,携有大批火炮,其所发射的弹丸炮子非比寻常,落地后能够炸开,叫人防不胜防。是以卑职料想,盘山堡驻防旗营牛录,恐怕也难以幸免于难!”
说完最后这些话,马喇希总算完成了当面向黄台吉报告西线军情的艰难任务,随即叩首于地,再也不敢抬头去看黄台吉的脸色了。
与之相应的是,黄台吉所在的整个大帐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寂静之中,静得可以听见黄台吉时而急促时而停顿,时而轻微时而粗重的呼吸之声。
就这样,一段长时间的沉默过后,黄台吉深呼吸了一口气,强自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神色平静但却咬牙切齿地说道:
“自古以来,兵不厌诈,祖大寿、吴三桂,以其旧部为内应,谋夺广宁城,朕虽没有想到他们有如此胆魄,但是今日细思起来,却也不难明白其中因果。
“但朕万万没有想到,张存仁,祖泽润——此辈竟然狼心狗肺,忘恩负义至此!朕自收纳他们以来,不计前嫌,令其统兵如初,且高官给之,厚禄予之,亲信之,恩养之,不曾想,此辈仍然阴怀二心!”
说到这里,黄台吉神情扭曲,狰狞恐怖,语气也是沉痛已极。
显然,对比祖大寿、吴三桂等人谋夺广宁城的敌对行为,他虽然有点意外,但是并不惧怕,同时也没给他太大的刺激。
毕竟双方虽然有过接触,有过长期的默契,但是终究属于敌对的阵营。
敌人那里有机会,自己就要想方设法抓住机会,本来也没什么可说的。
但是张存仁这样的人却不同,他们已经剃发降清快十年了,而且受到了黄台吉的重用。
对黄台吉来说,张存仁这样一个大凌河之役中投降归顺的明军降将,十年间升到了固山额真的位置,真的是天大的恩遇了。
可是这些人仍然不思报效于他,一有机会就要反正归明,实在让他既无法理解,又感到一种深深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