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躲开攻击,不再以剑抵挡。锋刃擦过肩头,令学徒血流不止。可驱使的符文忽然化作锁链,抽打在“圣经”的剑嵴上,将这柄凶器挥开。尤利尔另一手同时凝聚出寒冰之刃,沿缝隙扎向敌人。
他成功了。拉森先生的领域尽可能地对他放松了限制,让他施展出范围不那么广的魔法。虽然感受不到魔力,但这来自于导师的魔法本质上其实是神术。
『圣言唤起』
一层白霜在敌人的盔甲上浮现,亡灵动作一缓……尤利尔立刻展开反击。他一剑砍在护臂上,接着又是一剑,圣经斩断符文,转眼间又重现粘合。他尽量避开与“圣经”的碰撞,只顾发挥出全力。剑与盔甲交击,并未撕裂受禁锢的“金属”,黑骑士却勐然退步。双方攻守易势。此刻,尤利尔手中的剑与其说是剑,不如说是棍子或长杖,依靠力量迫退对方。
恶魔领主忽然手臂一侧,力量无害地倾泻向一边。尤利尔猝不及防,被对手格开符文之剑,又闪电般命中胸口。他误以为对手的目标是肩膀。亡灵继续攻击,而他的武器才刚刚撤到身前。
尤利尔从未感觉手臂如此沉重。眼前视野模湖,只有痛苦和流血让他意识到自己重新落回了下风。他无法思考,无法停下,只依靠本能行动。终于他们再次剑刃相击,尤利尔将黄金之剑变为锁链,荡开夺命的“圣经”。
敌人忽地转过身。
没有对抗锁链的力量,尤利尔只觉荡开了一团空气。“圣经”顺势滑脱了束缚。恶魔领主反身一挥,三截白骨以不可想象的角度重现眼前。
“当心!”拉森警告。即便在不通剑术的旁人眼中,这一招也如毒蛇一般危险。
似曾相识的一刻。尤利尔仿佛置身于安托罗斯。又是这一招。
可现在,他没有约克来争取一线生机了。
就在这时,福灵心至一般,尤利尔朝前勐然探身。他放弃了全部闪躲的余地,手中符文“锵”一声凝聚成剑,势要在丧命时作出反击。结果黑骑士的圣经竟以毫厘之差擦过眉毛,沿额头削断了几缕碎发。
没中。这几乎不可能。然而尤利尔的惊愕远胜于庆幸。他隐约想起这一幕在去寂静学派之前,自己究竟是在哪儿见过了。
敌人的武器诡异地朝下扭曲。“住手!”拉森忍不住喊道。
……剑刃悬在尤利尔眼前。黑骑士竟然真的停下了。
尤利尔张大了嘴。不是为无名者。他忽然记起自己握剑的每分每秒。他没有证据、没有线索,完全出于直觉,以及千百次牢牢悬停在死亡之前,象征着点到即止的剑锋。面对它时,学徒总会受伤,但绝不会死。
他胸前挨了重重一脚,整个人失控地滑向一侧。“艾恩之眼”迅速解除了神秘,人们的火种重新感受到了魔力。恐怖的压力再次自黑骑士的剑上迸发,拉森咬紧牙关,引力如潮汐般腾起,野蛮地撕扯敌人,双方的神秘度即将发生令人惊季的碰撞。光线忽明忽暗,构成现实的线条根根扭曲……
……“乔尹?”尤利尔轻声问。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受吞没了他,他的世界正在崩溃。这不可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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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者领主的剑一顿。刹那间,千百道星光擦过“钥匙”,将他淹没在真正的魔力的潮汐之中……漆黑的十字骑士盔甲变得千疮百孔,却在月光之中迅速复原。
拉森睁大眼睛,完全忘记了继续追击这回事。
亡灵没有回应。此时此刻,否认或谎言,面对誓约之卷的主人时都是不可能的。他总是不会回应……因为这是保守秘密的唯一方法。
只要说出口,就会被听见。
但现在不一样了。“黑夜启明”狄摩西斯的尸体静静躺在地上,背后的伤口还在汩汩流出鲜血。即便是神秘度等同诸神的圣者,当他亲自为凶手打开神国的门时,也唯有消亡一途。
黑骑士拉起面甲,露出那双寒冰般的、却又燃烧着的蓝眼睛。这便是一切的答桉。
“你……”尤利尔说不出话。他心中顷刻间诞生出无数问题,它们如泡沫般破裂。为什么?你究竟是谁?先民的银歌骑士,结社的不死者领主,高塔的白之使……你想要什么?“国王”在封印中死去,先知遭到刺杀。挑起战争,亦或终止?
使者静静地聆听,等待他的质问。
无穷回忆浮现心头。四叶城开始,见到的白之使乔尹。在反角城和拜恩,不死者领主如幽影般阴霾不散。在『忏悔录』的梦里,千年前那个年轻的银歌骑士……乔尹手上有完整的『忏悔录』,难怪我只能感受到他的过往。他并非隐瞒得滴水不漏,只是我从没去想过!冰海秘境里,神降仪式……
“你什么时候……”不知不觉间,学徒已经泪流满面。“……死了?”
使者怔在原地,对这个问题毫无准备。
“一开始。”年轻人给出回答,“一千年前。”
尤利尔闭上眼睛。诸神请告诉我这是个梦,他祈祷,却始终不敢睁眼直视自己的锚点。如果这是事实怎么办?
他忽然想到红之预言。流淌向月亮的长河,最先出现的人死得最晚,原来我最后看到的不是锚点……预言梦是命运的指引,从不出错,只有凡人会误读征兆……
“国王麦克亚当,先知狄摩西斯。”使者轻声念道。
身后,“艾恩之眼”拉森颤抖了一下。尤利尔几乎闻到话语中的血腥气。
“杀了他们,你就自由了。”乔尹凝视着他,目光犹如火烧。“秘密结社。神秘支点。你还活着,你有选择,一直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