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凤的声音传到了外面,站在门外吹风的一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云。
田畴看了看身边的去卑和韩遂,微微低声道:“让两位见笑了。”
去卑和韩遂才到不久,没见到被拖走的王当,自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田畴一边感慨这两位带几个亲卫就敢进大营,一边无奈北境军派系太多。但凡有点头脑的也该知道,这一战张牛角的阵亡势必会引发黄巾军的动乱。除了田畴,田豫、鲜于辅等幽州部属也都瞧得出来,但是却无人敢说话。
去卑一直淡淡笑着,手里搓着身上的羊皮。韩遂面无表情,田畴在他身边瞧不出来这位西疆名士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久在北境,确实未曾听说西疆人物,如今见到了这位西疆名士,确实心下震撼,如何也想不到西疆有如此俊朗神采的中年儒士。
“不妨事。”
韩遂淡淡笑道,眼神里有说不出的意思,“韩某和公子青羽、公子建宇都有一面之缘,等一等亦无妨。”
他看了一眼去卑,“左贤王亦不介意罢?”
万军中如入无人之境,何况他还是谋反之逆贼,此刻在大军中却是丝毫不减慌张。而去卑则是一脸尴尬,且不说一个人都不认识,他接了孙原的飞檄,千里奔赴,本来应当做是援军和客人。可是匈奴人衣羊皮毛,身材短小,发型衣物与中原截然不同,何况汉匈之间打了数百年,彼此嫌隙何其多。北境军此时有大半是黄巾军改编而来,大多没见过匈奴人物,而今都像是见到新奇事物一般,心中想法颇多。
去卑心里无语,他本打算率一百亲卫精骑打马走一圈,被韩遂拦下了,没道理援军还要被当做敌人对待,互相哪里来的气焰?于是便有了如此尴尬的境地。
风雪渐小,空气中的血腥味仿佛也淡了一些。韩遂肩上的积雪愈来愈大,去卑挑了挑眉头,心里正怪北境军不知礼数,南匈奴归汉已有百年,对大汉礼数多少知道一些,正欲说话,只见大帐突然掀开一角,伸出一只玄色衣袍。
熟悉的俊英脸庞映入眼帘,韩遂眉角轻轻上扬:“玄公子、南阳府君,又见面了。”
“久见了,韩使君。”
孙宇一身玄色,清俊挺拔。去卑望去,直觉眼前这位年轻府君英气外露,周身有如无形气场,刚强如剑,气质、人物均属一等一,心中不由暗暗赞叹:“中原竟有如此人物,果然人才辈出。”
韩遂颔首致意,随意引见去卑:“这位便是匈奴左贤王,此番率一万匈奴精骑前来助战。千里奔袭,府君还是当为左贤王请功。”
这一句话,让去卑和孙宇皆微感错愕。去卑是左贤王,为汉之屏障,能来助战有孙原的檄文,尚且说得过去。孙宇可是南阳太守,擅自离开属地已经是大罪,何况私自协助孙原,更是结党营私罪加一等,帮去卑请功如何也轮不到孙宇。韩遂聪明若此,怎能不知道这是一句错话?
孙宇没有答应,只是淡淡道:“青羽在帐中等候,两位贵客不妨与青羽一谈。吾便不参与了。”
“府君若不介意,明日,韩遂再去拜访?”
韩遂突然开口邀约,去卑、田畴、孙宇三人都愣住了,实在猜不透这位西疆名士到底要插手中原什么事情?
“韩使君相邀,吾应了便是。”
孙宇一笑置之,以他目下修为,草原已是无敌手,何况身边还有陈策这等绝世高手,想脱身便是随时皆可。
玄衣公子转身离去,护卫军自觉为他让路,不为他的身份尊崇,而是为了他那开天辟地的一剑,为北境军劈下了制胜的神奇一剑。
“中原有如此人物,难怪弱冠已是大郡太守。”去卑望着他孤高背影,心中赞叹,寥寥数语,孙宇一身孤傲气息便已深入印象,若是此人镇守北境,必然又是北方游牧民族必杀的大敌。
韩遂自然看出了去卑心思,淡淡道:“稍后见了公子青羽,你便知道何为幸运。”
大帐掀开一角,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
孙原此刻坐在一张案几前,向着身前烤火,身后的木质朱雀屏风显得桑沧陈旧,郭嘉、赵云等人此刻也已经纷纷入座,右侧已经空出两张客席,偌大大帐竟然一名侍者也没有。
“两位请入座罢。”
望着眼前熟悉而陌生的人,孙原双眸直视韩遂,仿佛想从他身上看出些什么。去卑也在看着他,眼前这个病怏怏、双腿残废的年轻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公子青羽?
其实无需介绍身份,唯一的外族人去卑衣着明显,韩遂仍是一身素衣,顶上发冠随是染了风尘,却依然朴素。
郭嘉未曾想到韩遂和去卑竟然两个人就敢于进北境军的大帐,心思急转,口上淡淡道:“在下魏郡太守府门下议曹史郭嘉,现为行征北将军长史,这位是北境刘公之子、大汉侍中刘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