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多前他的生母沈氏找上门来,叶浅夕才知晓他生父原是沈家赘婿。
沈家是粮商,显赫一时,他是家中二子,后被过继回无子的二叔,改回顾姓。
沈氏夫婿长子皆亡,独留膝下一女沈熙月,钱财又叫人骗尽,无处可去,叶浅夕念及她是夫君生母收留她,好生奉养。
沈氏颇有经商头脑,后来借了她一万两银子重拾粮商生意这才翻了身。
那时她便要求执掌中馈,但府中开支由叶浅夕出,收入却没她的份儿。
半年前收到家书,沈氏早知他要再娶,却也以为她不识字,将书信随意放在身旁,可她还是看到了他信中所言。
她将森森寒意掩于眸底,“成婚当日你曾说,世俗看中的黄白之物你不屑污了我的眼,愿以山河为聘,许我余生荣华,永不离心…”
不过,在他说要再娶时,叶浅夕已当自己的夫君战死沙场了,而今只是不想如此轻易叫他痛快。
顾言知不愿承认这一切的荣华富贵都是仰仗他人,有些恼怒:“岳父在时我依礼相待,如今他以身殉国,这份情我依旧记下,你我成亲两载,夫妻分离,我荣胜归来已许你富贵。”
既然已经将话说开,他不得不为自己多辩解两句,“且我并未与你离心,如今你这副病体,想必也不能绵延子嗣,常言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这样贤惠的女子必能体谅。”
叶浅夕暗讽:“将军所言及是,似将军这般优秀的男子,怎可无后?何况世间没了将军这一门姓氏,大洲怕是要灭绝了。”
顾言知气极,伸手指向她,“你…”
看着他生气的模样叶浅夕并未理会,“此事待后再行商议,现下我只问你,父亲棺椁何在?”
顾言知长舒一口气便冷静了许多,他摇头,“并未迎回,我再回去时,只见豺狼四处觅食,已辨认不清哪一个是他。”
叶浅夕心中一痛,紧紧捏住榻上的床褥,颤抖着唇捂起手帕猛咳几声,“即便辨认不出那衣物呢?玉佩呢?”
他摇了摇头,有些惋惜:“皆无,你知晓的,常会有人借机敛财,寻觅死人身上的财物。”
叶浅夕怨愤地望向他,紧捏被褥的指尖渐渐泛白,心中的绞痛更甚。
“我已请旨,将他与那些战死的士兵一同安葬并立石碑,叫百姓们年年祭祀,你尽可放心,我并不是你口中忘恩负义之人。”
“不是忘恩负义之人?那你倒是先为我父,你的师父、岳父守丧半年再行计较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