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唐家是清流世家,在天下读书人中有很高的声望,如果能得到唐家的支持,言臻相当于掌控了这个时代读书人的舆论风向。
这也是这些年她一直护着贵太妃的原因。
读书人的笔杆子是杀人不见血的刀,她可以用强权压下反对的声音,却无法从根本上改变那些人对于“女子称帝”的成见。
一味捂嘴压制,长此以往必定会出事。
所以不如从一开始就控制舆论的源头。
“我知道,娘娘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这件事。”言臻语气不紧不慢,“究其原因,不过因为我是女子,但女子又如何,我比男子差吗?”
贵妃沉默,额头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论能力,论见识,论手段,我不比夏侯氏任何一位皇子差,拥我为帝,我有把握让大晋的百姓过上丰衣足食的日子。”
“而且我是女子,更能共情女子的处境,我会给大晋女子制造一个走出内宅,不再囚于后院那方天地的机会。”
言臻定定地看着贵太妃:“娘娘,您是过来人,十几岁入潜邸,大半生都围着丈夫和儿子过,七年前瑾哥哥离世,您的天塌了,说到底,让您如此痛苦的除了丧子,就是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普世规矩。”
“规矩告诉所有女子,夫为妻纲,三从四德,一个女人所有的价值就是为丈夫操持后宅,生儿育女,为家族奉献,做不到,那她便是人人唾弃的废物,可作为一个独立个体,我们先是人,然后才是女人!”
这番话说得贵太妃茫然又惶恐,颠覆了她过去四十多年的认知,她不安地看着言臻:“令宜,我不懂……你欲如何?”
“待我登上帝位,我会开创女子学堂,让女子也有参加科举入朝为官的机会,并且立下新的姻亲制度,男子可以凭七出之罪休妻,女子也可以休夫。”
“往后女子可以走出内宅,经商,学医,练武,为官,让她们有选择的权利,自己有了底气,就不会一辈子都只能做男人的附庸,由男人来决定生死。”
贵太妃怔怔地听着这些话,不由得想起多年前,唐家旁支一位表妹在成婚前被退亲,起因是家中做错事被发卖出去的奴仆恶意透露她肩上有一片黑色的胎记。
与她定亲的男方家得知此事,认定表妹婚前“失贞”才会让那么私密的身体部位被人看去,非要退亲。
这件事闹得很大,退了亲后,表妹受不住族人非议,没过几日便跳井自杀了。
事后贵太妃才知道,男方并非介意表妹婚前失贞,而是心中有了别的女子,为了退亲才闹这么一出。
虽然她暗地里授意人给男方家使绊子出了口气,娘家表妹却平白丧命,担了一身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