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毕,那尼子却见了微微的刀光,正斜在她颈前!
虎豹豺狼,她无所遁逃了!
只好拼命!
渐疾、又渐缓,惠音师太终于抻吐了舌。
“是你们逼我的!都是你们逼我的!我不想裹脚、也不想伺候人,我是被逼的!”
她很安静,眼里却沁血。
萧子窈从容扶起她来。
“我现在就送你下山。”
那尼子还有些颤抖,于是理一理衣衫,便亦步亦趋的追随着去了。
萧子窈落落的挟着她出了庵,又立山门前、冷眼望下万丈山梯。
高处不胜寒,何似在人间。
那下山的去路究竟是去往人间也、又或地狱也?
她说:“什么也别问!我早已安排好了一切!你快些走,只管下山去!你我从此再不相认!”
那尼子有些感激、更有些惶恐,便忙不迭的奔下山去。
——然,生死不过一瞬。
月黑风高,那尼子不见前路,只好一心一意的伏眼辨别,于是,在后有人追近也不察。
萧子窈面无表情的跟来了。
却见她拂袖如弄清影,长袖、自然善舞,竟是陡的猛推了那尼子一把!
夜寂,那尼子无所提防,还来不及惊叫便劈面跌落,又似车轮滚滚,滚下去、滚下去、滚下去。
许久、又仿佛一瞬,她终于刹停,性命却落在肉身之后。
萧子窈如是道:“如此,你我天人两隔,自然死生不复相见。”
小主,
月下西楼,天光抖擞。
萧子窈早早的去往了斋堂。
案前,素粥罕的佐花卷,有些丰盛。
四下有尼子纳罕道:“奇怪了,惠音师太人呢?她是最爱吃花卷的,怎么还不来吃饭?”
“哎?是呀!你不说我都忘了!她吃饭从不迟到,除非摔折了腿!今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别想了,说不定是她腿脚又不好了,便让那小脚的奴儿端进屋里吃去了!吃花卷还要人喂呢!哈哈!”
此话毕,一众尼子便纷纷的窃笑起来。
萧子窈面不改色。
却见她清一清嗓子,忽笑道:“师傅们真是好兴致,却不知……各位昨日殴打我那婢女时,也有这般的好兴致?”
她一笑冷然,便无人敢言。
又有尼子瑟瑟的推卸道:“二少夫人先别急着生气!其实我们也是无奈,此事是无尘师傅指使我们干的——就是那个裹脚的师傅!她一向最得惠音师太的青睐,违抗她便如违抗了师太,是要受重罚的!”
她一面说着,又一面望遍了斋堂,道:“可有人看见过无尘师傅?”
然,四下却无人应她。
那尼子有些窘,便说:“无尘师傅一直照料师太的起居,想来她人这会儿大约是在师太的禅房里。二少夫人若是着急怪罪,我便这就去带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