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扫视的时候，乔汉娜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要说不激动那是假的，但是布尔凯索的情绪除了愤怒之外很少会表露出来。
乔汉娜可能会回来的消息因普锐斯早就告诉他了，所以他表现的倒是很平静。
乔汉娜穿着铠甲，在和布尔凯索打过了招呼之后就转过了身，看着燃烧地狱一点点的凝实。
她默默地后退了两步，站在了布尔凯索身后半步的位置上。
身上暗淡的套装固执地散发着光晕。
布尔凯索是她认可的人类的领袖，她恪守规则，但却有别于法师们。
圣教军的规则是用来约束自己的，而不是为自己开脱。
他们不会畅谈规则却看着无辜者在面前哀嚎。
“乔汉娜，回头把你身上的战甲脱给我，我会帮你修理的和新的一样的。”
布尔凯索眼神带着些凝重看着燃烧地狱一点点的吞噬了原本的地狱，逐渐地开始散发着无边的魔火。他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就好像乔汉娜他之间从未分离过一样。
布尔凯索不擅长用语言表示自己的感情，但是这种最习以为常的语气才是乔汉娜想要的。
听着布尔凯索用着他们曾经一同战斗时的语气说着话，乔汉娜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容。
“还是老样子，记得帮我上好蜡。”
乔汉娜用杀猪刀断裂的刀柄敲了敲另一只手上的盾牌，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这是圣教军打招呼的方式，但是布尔凯索却皱起了眉。
乔汉娜手中的这面盾牌出自他的手中，这响声有些难听。
他能够从那有些拖沓的响声中想象到乔汉娜经受了怎样惨烈的战斗。
“我很抱歉，当时没有彻底的将一切解决掉。”
布尔凯索的语气依然平稳，他无视了正在脑海中大吵大闹的安达莉尔，轻飘飘的说着。
对于那些伙伴们遭遇的灾难，布尔凯索是心怀愧疚的。
只是语气中并不能听出这些情绪。
如果他提前一点让先祖们做好准备，如果他没有完全听信沃鲁斯克阐述的那个未来，选择做好一切的准备等待和马萨伊尔的战斗，一切可能都会变得不一样。
但是现在说过去有多么值得后悔，这不是野蛮人的风格。
他只能沉沉的说出一句抱歉。
“布尔凯索，领袖从来不会独自战斗。或许当时是我们一同面对马萨伊尔，这一切都不会发生。这一切不是你的错。”
乔汉娜蹙着眉头说着。
她对疯狂中的马萨伊尔依然心有余悸。
那是浩瀚的超出理解的死亡，那是智慧执掌下的力量。
面对当时的马萨伊尔，大天使没有形成丝毫有效的反抗，地狱魔王在马萨伊尔的身体中不断地发出哀嚎，试图腐化一切力量来对抗。
那种惨烈恶心的矛盾感，让乔汉娜对于布尔凯索依然有些埋怨。
但是他不觉得布尔凯索应该对这件事道歉。
“强者本就应当承受更多，而不是将一切都寄希望于伙伴的牺牲。”
布尔凯索没打算在这件事上多说下去了。话题戛然而止，布尔凯索捏碎了手中的玻璃瓶，将残渣一点点的攥成了粉末，随手撒在了地狱炽热的空气之中。
燃烧地狱的到来已成定局，但是他却没有发现地狱魔王的踪迹。
这很不寻常。
燃烧地狱的浩大是超乎想象的，就好像那永远没办法完成探索的高阶天堂一样。
却别在于高阶天堂能够每时每刻都看到不同的风景，而燃烧地狱有的只是那无尽的魔火和荒凉。
“燃烧地即将到来，你就没有一点想要做的事情？”
乔汉娜搓了搓盾牌，语气中带着些不甘心。
她想要制止关于地狱的一切出现在自己的眼中，但此时的她能够做的事情并不多。
至少她连燃烧地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都不知道。
但是这不妨碍乔汉娜对此产生疑惑。
永无止境的战斗即将开始，从原罪之战时代生活的乔汉娜对燃烧地狱充满了敌意。
无尽的恶魔，无数善良的人在死亡到来时充满了憎恨。
那是一段黑暗至极的岁月，人类连一个安全的生活区域都找不到。
“我想直接撕了那两魔神，但是他们躲藏的很好。如果燃烧地狱来了，之后会更难找到他们的痕迹。”
布尔凯抽出了一瓶酒，敲掉了瓶口往嘴里灌着。
他没有说出原因，或许是他觉得这不是什么值得探讨的问题。
燃烧地狱的到来时无可阻挡的。
布尔凯索身上的气息若隐若现着，随时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地狱魔王的阴谋才是他们最可怕的地方，在无数年的战斗中，不是没有出现过能够匹敌地狱魔王的强者，但是他们最终都倒在了阴谋之下。
反倒是和地狱魔王正面厮杀才是最好的结果，胜利或者失败。
生还或者死亡。
简单的选择题，做出选择需要的只是力量。
“听着，乔汉娜。如果没办法摧毁暗影之牙，那么燃烧地狱的到来就是无可阻挡的。上一个试图做这件事的家伙叫做衣卒尔。”
布尔凯索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话，才这样说着。
他感觉有些无聊了。
即便是燃烧地狱真的来到了这个世界，得到了死亡和永恒帮助他承诺的布尔凯索也不担心事情走向无法收拾。
至少燃烧地狱中诞生的恶魔们，绝对会受到限制。
恶魔想要像侵袭庇护之地一样到处出现？那就是在做梦！
虽然死亡和永恒可能对于他们之间的战斗喜闻乐见，但是履行承诺是必然的事情。
只要他们还想要从布尔凯索的身上得到什么，那就不会撕破之前的协议。
至于破坏暗影之牙？那至少得是五个大天使合力之后才能做到的事情，现在的布尔凯索还差一点。
“暗影之牙。又是这个该死的东西。”
乔汉娜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
完全没有想过死亡愿不愿意给予一柄半个创世神遗留的物件死亡。
对了，乔汉娜还不知道这个世界存在的那些规则。
但是那不用着急，乔汉娜会知道的，只要眼前的事情结束她就有很长的时间来了解布尔凯索在这个世界做了些什么。
“布尔凯索，你总是带着的黑面包呢？先给我两块。”
乔汉娜舔着嘴唇说着。
她在高阶天堂的时候可没有找到什么像样的食物，此时的她早就已经饥肠辘辘了。
虽然她强壮的身体没有变得消瘦，但是脸色也有些发黄了。
布尔凯索闻言稍微有些奇怪，但还是从背包里边拿出了一个半黑面包。
两块面包撞在一块发出了闷响。
“我记得你说即便是饿死也不会从我这再看到黑面包的。”
布尔凯索手里的一个半黑面包出现在了乔汉娜的脸前。
那是两个人最初相遇的时候，还不是圣教军的乔汉娜那时候只是一个饥肠辘辘的小姑娘。
那半个黑面包就是她小时候吃掉的，上面还能看到几个小小的牙印。
那段岁月真的十分艰难，幼年的乔汉娜即便是啃咬的牙齿都疼，但还是坚强的吃掉了半个黑面包。
没有办法，不吃就是饿死。
“我这不是还没有饿死吗！？”
乔汉娜翻了个白眼一把抢过了黑面包，咬在嘴里发出了清脆的断裂声。
现在的乔汉娜强大的可以无视这根黑面包的坚硬了，作为力量为主属性的职业，圣教军还拥有职业者中最强大的体魄。
更不用说乔汉娜还是一个走在了荆棘道路上的圣教军。
“这玩意和小时候几乎没有区别。”
乔汉娜没怎么咀嚼那半根法式齐眉棍，直接就咽了下去。
然后脸上露出了难看的表情。
“还是那么卡嗓子。”
乔汉娜吐槽着，但是眼神中浮现了追忆的神色。
那是艰苦而充满快乐和安全感的童年。
跟在布尔凯索身边，看着布尔凯索用双刀掀起一阵血雨就是她童年最美好的画面。
“那就是你小时候没有吃完的那半根。”
布尔凯索平淡的说着，一双眼睛看着前边正在一点点清晰的燃烧地狱。
对于乔汉娜的追忆，布尔凯索没什么兴趣。
或者说布尔凯索对于一切都表现的兴致缺缺，或许战斗才能让他打起精神吧。
“我记得圣教军不是没有什么物欲吗？怎么你对这食物还是这么抗拒？”
“你管这能压死硬毛老鼠的面包叫做食物？”
乔汉娜似乎有些难以置信，费劲的咽下了嘴里的一口面包。
圣教军的确没有什么物欲，但是吃饭的时候吃的至少是正常的食物。
像是烤土豆，煮土豆之类的乔汉娜一样能够吃的津津有味，但是这个黑面包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这东西完全能够用来当做督瑞尔的刑具了，打在头上敲碎头盖骨都不是什么不能想象的事情。
至少乔汉娜就见过正在吃饭的布尔凯索用手里剩下的拳头大的黑面包砸碎了一只怪诞魔的脑袋。
“圣山上的野蛮人就是没牙都能吃得下这个。这就是食物，我很确定。”
布尔凯索的脑海中闪过了卡西利亚斯的影子。
那个新兵够粗野的，战斗方式继承了卡努克那个头铁的家伙，性格倒是和巴那尔相差无几了。
嘴里总是骂骂咧咧的，不知道是不是和卡修斯相处的时候被影响了。
卡努克当时被打伤之后，似乎最后是卡修斯接过了训练卡西利亚斯的任务。
当时的卡修斯或许只是太无聊了。
“你觉得我会相信？”
乔汉娜此时已经不那么沉重了，在看到布尔凯索之后她内心的情绪有了宣泄口。
至少她有了值得信任的伙伴，不再是孤军奋战了。
“回头我把那小子介绍给你认识，那小子用牙床咬断黑面包连哼都不会哼一声。”
布尔凯索面不改色的说着冷笑话。
卡西利亚斯用牙床咬断黑面包的同时，就在卡努克的勾拳下昏迷了。
能哼哼才是奇怪的事情。
这个笑话是从李敏那里学来的。
法师之间总是流传着一个笑话，说是他们不管是谁都能面不改色的接下野蛮人连续的十次重拳，最多只会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