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香这一场雨已连着下了三日,看天公架势,似乎还要继续。
人间百态世相,诸多纷扰,可被大雨冲散个七八,剩余二三,是不得不因生存而出来的奔波。
而奔波途中,偶尔歇脚,说书先生的那些声音便伴随着抚板清脆传入。
一传十,十传百,浩瀚积厚的乌云暴雨之下,越传越广的声音扩散出更多版本,谣言万千,但皆围绕两个名字,一是阿梨,二是东平学府。
男子的马车驶入衡香,在一间简陋茶楼休息,便听到歇脚的送货朗们在议论不休。
随从去要了碗热水,端来让男子服药,男子微微抬手:“不急。”
他所坐位置在角落,僻静安宁,能将茶楼里的声音听得清晰。
越是简陋的茶楼,能得到的消息越多,滚烫的热水渐渐凉了,大堂里的人也换了几个批次,男子脸上神情始终温和,不见半分波澜。
因给够了银两,茶楼伙计没有来催,但天色越来越暗,大雨之夜需得提前打烊,掌柜的亲自走来:“客官……”
男子尔雅笑道:“好。”
他自角落中站起,比寻常男子更高半个头,身形清瘦,长发似柔软的黑色绸缎,一袭紫色衣袍,气度深沉内敛,极是稳重。
烛火照清他的脸,掌柜的不由“呀”了一声。
好俊美的男人,眉眼深邃,双眸似含星,鼻梁很是挺拔,脸上轮廓和骨相走向,完美到无可挑剔,宛如画中所出。
“客官,”掌柜的抬手一拱,“客官生得,着实貌美啊!”
一是惊艳于他的外表,二是他的声音太哑,双手太难看所形成的反差对比。
男人笑笑:“谢掌柜夸赞,我们这便走。”
随从上前,将手中所提外衣披在他外面,却有一样东西从男人身上掉出。
“我来,我来。”掌柜的说道,俯下身热情的替他捡起。
递给男子时,瞧见这样东西,是一个小锦盒,锦盒上有一个熟悉的签章。
“是又见先生的。”掌柜的笑道。
“哦?”男人也笑起,“掌柜的,你认识陈又见先生?”
“我这家店名,便是陈先生所取,”掌柜的说道,“叫敬云楼。”
“这锦盒并不是我的,”男人看着盒子,说道,“是我一位故人赠予我的,我见好看,便一直留着,对了,听说陈先生如今在东平学府任职?”
“是啊,东平学府迁来后,陈先生便在东平学府当老师了,此次东平学府出事,可将衡香折腾得惨,不过幸好,那位阿梨姑娘放了话出来,谁要是敢动东平学府,她就跟谁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