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复古的挂钟高悬墙上。

时间，一分一秒，滴答滴答过去。

指针每走过一度，都彷佛过去了一年。

总指挥室内的气氛几乎压抑出了水，所有的大秦将军正襟危坐，各个汗流浃背。

从王翦，百里这样的老将军到年轻的蒙恬蒙毅王贲……

而在众多将军之前，端坐着武安君白起。

白起没有去看钟表，而是盯着旁侧的全息联络台。

全息联络台上一道道黑白色的光晕不断闪烁，这显示着电台正在正常工作。

而白起已经在一个时辰之前把自己的杀降计划书发给了咸阳。

计划书里，白起明确的提出，如果说一个时辰之内，咸阳没有拒绝，包括沉默状态，自己就会执行杀降计划，本次计划之后产生的一切后果，我武安君白起承担，和帝国没有任何关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个时辰不过区区两個小时，现在只剩下了不到十分钟。

所有人都等待着，咸阳会不会出手阻止。

所有在场的将军都很清楚，如果咸阳阻止，那就意味着帝国的脚步会因为四千万的降兵放慢脚步，以后春秋四国可能会以人质为饵和帝国不断纠缠，让帝国在道德高地上无法下台。

可要是咸阳不阻止，那就是说帝国默认了杀降，所有的黑锅和罪孽都被白起一人承担，如此之大的罪孽，后续不管是诸子百家，人祖祠，白玉京，都会追查，为了天下之怒，帝国一定会把白起冷藏，甚至说赐死。

不管咸阳阻止不阻止，这都是一个必然以悲剧画上句号的选择题。

白起打破了这压抑的氛围，冲着周围人道，“我们是胜利者，气氛不要这么僵硬！我以兵家家主名义，现在举办一场兵议！每个人一段兵家尚论，现在开始，从王将军开始！”

王翦苍颜白发，之前和廉颇死拼几乎濒死，好在帝国医疗技术厉害，如今已经康复。

王翦站了起身，看了看周围念道，“应兵家家主邀请，老朽抛砖引玉，先来一句，兵家有云，兵易募而将难求。求勇敢之将易，而求廉正之将难。盖勇敢倡先，是将帅之本分；而廉隅正直，则粮饷不欺，赏罚不滥，乃可固结士心，历久常胜。”

王翦坐下，眼神示意对面，蒙恬起身道，“兵家有云，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不得，虽胜有殃。”

蒙毅旋即起身，“兵家有云，胜负兵家常事，善用兵者能因败为成。”

旋即，一个个兵家将军，起身而到。

“兵家有云，归师勿截，围师必阙，穷寇勿追。”

“兵家有云，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兵家有云，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

“兵家有云，以战去战，盛王之道。”

“……”

一道道兵议朗诵声里，时间过的更快，终于到了第一轮快结束时候，子时终于到了。

联络台依旧沉默，帝国已经做出了它的选择——杀降！

白起站了起身，抬手朝着众人示意，第二轮兵议被打断了。

白起声音沉重，“春秋战国两万载，兵家从无到有，从弱到强，乃至今日，抵达巅峰！”

“今日回头，兵家之事，行的是杀人之术，修的是太平之方，走的是万人无敌！”

“常言道，盛极则衰，强极则弱。”

“兵家至强时刻，战国四大名将俱全，天下诸侯猎猎，然黎民百姓，苦难不绝。”

“兵家至弱时刻，四海九州无兵戈之祸，苍生黎民安居乐业，路不拾遗，人人为乐。”

“兵家强，则天下乱！”

“兵家弱，则天下安！”

“兵家，诸子百家里一个被诅咒的门派。”

“作为兵家家主，我从来不希望兵家强大，这会给苍生带来劫难。”

“我也从来不会为兵家担心，因为人心是复杂的，战乱和暴力充斥着最原始的基因，只要人类存在，战争就不会结束，兵家就不会灭亡！”

“我曾经无数个日夜思索，兵家是否可以在大起大落之中寻找到一条和儒家道家一样的中庸之道。”

“但是很可惜，兵家有云，剑走偏锋，我们这一个门派，没有中庸之道。”

“也许在座的人会说，有一个叫鬼谷的门派和兵家很像，鬼谷若是强盛，必然天下大乱，鬼谷若是虚弱，天下则会安宁。”

“可，兵家和鬼谷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