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瞅着他,“怎么讲?”
程俊竖起四根手指,说道:“功高震主。”
李靖闻言挑了挑眉,“照你的说法,你此次居了头功,就不功高震主?”
程俊耸肩摊手道:“我就一个小小的殿中侍御史,这个鸿胪寺卿,还是兼领的,回去就卸任,何况,我穿红袍,也是因为陛下的恩宠,不然我顶多穿绿袍。”
“我就是天大的功劳,也不可能一下子封到头,我好日子还长着。”
程俊正色说道:“但李伯父你不一样,这次你要是拿了头功,陛下怎么封你?封完你之后,以后再有战事,陛下还敢用你吗?一旦用了你,等你打了胜仗,又怎么封你?封你天策上将?”
李靖闻言沉默不语。
程俊接着道:“到时候,再有人诬告你谋反,你说陛下会不会警惕?你以后还有好日子吗?”
李靖抿着嘴唇,许久开口说道:“处侠贤侄,你可真会劝人啊,听完你的话,老夫就是真拿了头功,也不敢要了。”
程俊笑了笑,没有应声。
李靖不知道,他说的其实都是实情,史册之中,就是这样记载,自突厥一战之后,李靖做事变得谨小慎微,最后甚至到了阖门自守,杜绝宾客,就算是亲戚来了也难以进去的地步。
程俊这个时候告诉他,一方面是安慰,第二个方面,则是提醒他。
李靖此时也警醒过来,身为臣子,功高震主可不是一件好事,抚着胡须想了想,说道:
“张公瑾已经领了老夫的命令,去找李绩,不出意外,叱利部和舍利吐利部逃不掉了。”
“这份功勋,老夫会让长孙无忌记上,你算大头。”
程俊明白他的用意,笑道:“好。”
李靖伸出手掌,感受不到雪花的飘落,说道:“雪停了,突厥也平了,此战过后,咱大唐有好日子了。”
程俊也紧了紧身上的大氅,望向京城的方向,说道:
“是啊,终于可以回长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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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外。
官道上。
二月初一的这一天,中午时分,晴空万里。
虽然太阳高悬,但天气依旧寒冷。
行人穿着毛衣,套着长袍,双手揣袖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