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保禄,九十六分——你的最后一个大题又没写‘解’,扣了一分,这很不应该哦。”
“莫祈平,一百分,很好,你差不多可以准备进高级班了,说起来,莫祈平,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有没有打算考算学专门学校?”
“回老师的话,我现在在做通译。”
两个弗朗机汉子出现在班级里倒也并不显得突兀,事实上,算学中级班的教室主要还是以成年人为多,大部分孩童从扫盲班毕业后,要一步步地考出初级班,考入中级班,至少需要年的时间,只有已有一定基础,头脑又足够灵活的成年人,才能在几个月内学完方程、几何、数列等一系列知识,并最终掌握简单的立体几何——大部分百姓只要在中级班考了一定的分数也就足够了,没有打算去读专门学校的人,可以不必继续上高级班。
目前来说,只有那些想当吏目,想做账房,想做工程师的百姓,他们是热衷于来上数学课的,大部分人学会九九乘法表,能够计算百位数的加减乘除,也就足够日常生活使用了。像是莫祈平和罗保禄一样,几个月内就从初级班一直上到中级班几乎毕业的学生,已经足够吸引老师的注意力了,年轻的老师手里拿着试卷,饶有兴致地翻动着,和他们闲聊了起来,“也是,现在云县这里的外番,十个里有十个,不是在做通译,就是在做翻译!怎么样,你们的语文学得如何?通译可没有翻译赚钱呢。”
“语文还可以,也进入中级班了,但还没有毕业——我的目标就是做个好翻译,所以我打算集中精力把我的语文成绩再好好的提一提。”
“那你的政审分可是低不了了,如果你会说南洋话,那更不得了,我们现在倒不太缺会说弗朗机语的人,但是,我们很缺会说南洋话的通译。”
确实,这可都是写在买活军的报纸上的。
通译指的是口译,翻译指的是书面翻译,这二者约定俗成有些不同——通译管的主要是商务、外交上的事情,譬如说弗朗机人、红毛番来做生意时,通译可以帮助他们学习买活军港口的规矩,教他们如何通过考试,同时也为他们撰写双语的合同和文书。而翻译呢,则主要是指翻译买活军这里的科学著作,同时也把一些海外的图书、故事翻译成汉语,进行故事、文章的转译。
翻译的难度,肯定要远远高于通译,通译大多数都是口语,而现在大部分通译,不论是华人也好,洋人也罢,都是能说不能写的,像莫祈平这样能够书写一手流利汉字的传教士,已经是非常少见了,但是他也还不能夸口说自己能做汉语和弗朗机语的书籍翻译,这在移鼠会也只有一两个传教士能够做到。
利师傅可以,现在京城的汤师傅也可以,但是他们翻译的速度也很慢,而这还是把西洋的书籍翻译成浅显的汉语,文字可以由华夏教友润色,但是,把深奥的汉语典籍翻译成拉丁文、弗朗机文,移鼠会的教士们几乎没有人能做到,莫祈平正从买活军的教材着手,不过光是算学课本就已经够他喝一壶的了,有些东西他可以理解——通过阿拉伯数字和算学符号,数学的语言就写在公式中,哪怕没有文字,只要能看懂公式的原理就能理解,汉字只是起到一个辅助的作用,但是,怎么把这些汉字的意思解释给傻瓜们听,这就有点难了。
不过,哪怕他还不算是个好翻译,莫祈平这样会说会写,熟练掌握红毛番语、弗朗机语——不过现在红毛番和弗朗机这个词已经有点不够用了,因为在敏朝,红毛番指代了荷兰人,也指代了英吉利人,弗朗机也指代了两个国家,虽然现在合二为一,但语言还是有些不同的。
弗朗机人已经不再封锁华夏海域了!壕镜成为了所有国家的商船都能靠岸贸易的自由港!
这个消息正在往外传递,盘踞在巴达维亚的红毛番因此非常的喜欢,而英吉利人一收到信件,也立刻从天竺扬帆东来,他们是真的一刻都没有耽搁,壕镜在买活军手里封闭了半年,刚一开港,英吉利人的商船便抵达壕镜,进行了规模不大但却意义重大的交易——这是英吉利和华夏贸易之始,那一天还有人来拍照纪念呢!这些有幸被拍到仙镜里去的活死人们,无不荣耀非凡,倒是英吉利商人,虽然已经经过解释,却还是战战兢兢,满头冷汗,显出了他们没有见识的乡下岛民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