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八点就被一连串的鞭炮声吵醒,由远及近的咚咚锵是村民迎接神明的最高礼仪。
许家明从平躺变成侧躺,能捂住一个耳朵算一个,顺势把腿搁在枕边人的身上搂着。
乜棘面对着他睡得雷打不动,外面动静再大都好像没听见一样的。
听说今天是镇上的一尊神明要来村里做客,村里的中老年妇女,早早就去庙口摆好了供桌和供品,然后去路口迎接来做客的神明。
抬轿郎和老人会的干事在前面走着,腰鼓队跟在后边敲锣打鼓。
乜棘以前也当过抬轿郎,现在虽然是复健好了许多,全家也没一个人敢再让他去抬轿。
“起床了…”含含糊糊的嗓音像是蒙了一层薄薄的雾,许家明整个人都软趴趴的,“阿爷说早上要去庙那边拜拜。”
乜棘动了一下脑袋,他听见了,可是很困不想起来。
突地,卧室的房门被一阵狂拍,又急躁,又大声,跟催命符似的。
“哥哥!”是丁丁的声音,小屁孩一个,一天天的,不睡懒觉起那么早做甚,“起床了!去庙里拜拜!”
睡在里侧的许家明骤然睁眼,感觉心脏有一点受不了。
“哥哥!”砰砰砰的,门板都快拍出火花了。
“啊!”睡在外侧的乜棘几脑袋都要炸了,冲着门口大声嚷嚷,“知道了!知道了!”
“快点!”拍门声戛然而止,丁丁在门口小嘴叭叭,“妈妈叫你们带我一起去!”
乜妈千交代万交代丁丁,墙上的挂钟长针指着最上面,短针指着数字八的时候,要马上去把哥哥叫起床。
“吼…”乜棘微微抬起的后脑勺,再次陷入了枕头里面,“烦死了,比放鞭炮还烦人。”
“别睡了。”双臂支撑而坐起,冷风钻进了被窝里面,许家明搡了搡旁边的他,“错过吉时会挨呲的。”
天大地大,在农村拜神最大。
“嗯…”乜棘噫噫呜呜的耍赖皮,一只手举了起来,“那你拉我起来…”
许家明见怪不怪地缩了缩脖子,浅缓地呼出一口轻息后起身,光脚踩着那厚厚的、牛奶绒的花被子。
就在指尖触碰到手腕的那一刻,“啪”的一声。
乜棘下意识地缩手。
许家明也哆嗦了一下。
一到这寒冷又干燥的冬季,被静电电个百八十次也不奇怪。
乜棘非但没被家明拉起来,一缩手又把人家给拉下去了。
手肘隔着冬被从肋骨侧滑过,柔软的刘海扫过下巴,有些瘙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