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今夜云长要来偷营?
遂使我心神不宁?
只是...
罾口川军寨中,魏军有五万人,偷营,难道他曹仁怕偷营吗?
既然不是这个,那又是何事,能让他心神不宁?
轰轰轰~
大地在颤抖。
“难道云长真来偷营了?”
这大地震动,像是万马齐奔一般,动静也太大了罢?
曹仁马上将是关羽偷营的念头抛开,若是偷营,肯定是偷偷摸摸的,动静不可能这么大。
况荆州兵中,哪来的上万匹战马?
那这个动静又是什么造出来的?
曹仁赶忙穿上甲胄,走出中军大帐。
“外面是何动静?”
轰轰轰~
低沉的轰鸣声响彻云霄,犹如大地的呼喊和咆哮。
领军校尉董衡匆匆而至,他面有惊色,此刻连身上的甲胄都未穿戴整齐。
“大将军,难道是蜀军来偷营了?”
陆陆续续,都有魏军军将赶来。
如此大的动静,还能安稳睡下的,那真乃神人也。
“不知是何声响,若是蜀军偷袭,搞不出这么大的动静。”
这巨大的动静,到底是什么?
荆州哪来的马群牛群鹿群?
众人心中迷惑。
滴滴答答~
大雨磅礴而下,打在中军大帐上,声音很是嘈杂。
雨下赶来的军将都被淋成了落汤鸡。
雨水...
难道是发大水了?
曹仁的想法一闪而过,而轰隆隆的洪水,却已经拍击而至。
巨浪翻腾,携带着无穷的力量,猛烈地撞击着魏军营寨。水花四溅,形成一道道银白色的水幕,映照着昏黄的灯火,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洪水带来的浩大能量让人心生敬畏,仿佛面对着一头狂暴的巨兽。
河水汹涌而奔流,冲击着营寨两侧的树木和营房箭塔。
岩石、树木相互激烈地碰撞,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巨大的力量撕裂着土地,扭曲着自然的轮廓,改变着周围环境的面貌。
“水,水!发大水了!”
在自然的力量面前,即便是有五万人马,亦是显得渺小。
曹仁面色狰狞,心中那是肝胆俱裂。
怎会如此?
怎会如此!
哪里来的大水?
水攻?
蜀军水攻了!
后悔!
现在的曹仁心中便只有后悔。
这罾口川地势本来就低洼,这近来又是雨水连连,他为何没有想到这云长会用水攻之策?
为什么他没有想到?
曹仁心中抓狂,而领军校尉董衡却已经是反应过来了。
“大将军,水势汹汹,非人力所能阻挡,当务之急,乃是先行后撤,至地势较高的地方,整顿军备,意图后续。”
董衡这番话,将陷入无限自责的曹仁拉了回来。
他眼球布满血丝,头点得更如捣葱似的。
“你说得对,快撤,快撤!”
曹仁并非是优柔寡断之辈。
能活到现在,逃跑的技术是一流的。
大水轰轰而来,他则是在亲卫的护送下,朝着罾口川谷上而去。
洪水汹涌而至,罾口川军寨的水位迅速上涨,形成了一片汪洋大海。整片营寨都被水浸没,成为洪水的一部分。水势汹涌澎湃,带走了一切遇到的障碍物,无情地吞噬着一切。
“呼呼呼~”
狂风呼啸,卷起满天的尘土和水雾,形成一片朦胧的景象。雨水纷纷倾泻而下,如同千万根银针刺击在大地上,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声响。
洪水带来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曲恢弘而凄厉的交响乐。
风声、水声、碰撞声、呼啸声、惨叫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浑然天成的自然画卷。
在这肆虐的洪水中,魏军无力抵挡自然的力量,只能默默地承受着洪水带来的冲击和摧毁。
大水一至,七军乱窜,随波逐浪者,不计其数。平地水深丈余,
便是再勇武的士卒,在洪水此等自然灾害面前,亦是不觉让人感到渺小与脆弱。
...
前面便是罾口川了。
大水直下,乘坐舟船,速度亦可以说是一日千里,在刘禅与关银屏温存的片刻时间内,罾口川便在眼前了。
“啊啊啊~”
“救命啊~”
“兄长救我~”
...
蜀军在高处登船,便有乘坐战筏的士卒落水,在舟船上尚且如此,这些魏军士卒未有舟船保护,被丈许高的洪水冲击而下,焉有活路?
须知这洪水里面,不仅仅是有水的,里面包含着石头、树枝等杂物。
人被卷入其中,被开膛破肚都是轻的,死无全尸并非是不可能。
听着这些惨叫声,看着漂浮在水面上的魏军尸体,仿佛来到了人间地狱一般。
这数万魏军精锐,在洪水面前,当真如草芥一般,一经冲刷,便毫无生路可言。
“将这些还活着的魏军士卒打捞上来,若是愿意投降,便救他们一命,不愿意投降,当场杀了!”
关羽当即下令。
不少士卒乘坐战筏,便前去打捞魏军士卒了。
在活命面前,投降自然不丢脸。
一时之间,有不少魏军士卒被蜀军救起来。
当然...
也杀了不少人。
毕竟冥顽不灵者,也有不少。
“可有寻到曹子孝?”
此番放水冲杀,目的已经是达成了。
甚至比关云心想得还要好!
没想到这罾口川实在是地形低洼,洪水汹涌而至,从樊城那边滚了二三十里,居然威势不减。
看着这七零八落的魏军营寨,以及在水中不断扑腾的魏军士卒,关云心中最后一丝担忧,也已经散去了。
大事成矣!
“郎君,快快找寻曹子孝,此等头功,我们应当取下!”
关银屏见到魏军营寨已经是化为泽国了,心中便起了立功的心思。
而现在能立的最大功劳,毫无疑问,便是生擒曹子孝。
关银屏连忙看向刘禅,用撒娇的语气说道:“好郎君,你最是聪明,肯定知晓曹仁现在何处?可是?”
这妮子撒起娇来,是越来越有模像样了。
刘禅轻轻一笑,说道:“要找曹子孝,那还不容易?便在山上。”
山上?
罾口川便是两座小山下的间隙。
“当真?”关银屏脸上有着怀疑之色。
“自是千真万确。”刘禅语气肯定。
在这洪水滔滔当中,若是曹仁能活的话,那便只能在这两座山上了。
别无他路。
毕竟要是向南阳方向跑的话,那能跑拖?
人的腿只有两条,还能跑过洪水的速度?
“那还等什么?快快去山上!”
关银屏当即吩咐战船水手,朝着罾口川的一处大山而去。
而事实,还真如刘禅所料那般。
“我军败矣!”
在罾口川左侧的土山上,曹仁脸上露出灰败之色。
败了!
大败!
之前庞德先锋军被破,庞德本人被生擒之时,他还痛骂庞德无能,害了数千先锋军将士的性命。
然而他曹子孝呢?
竟然使数万大军,沦为江中鱼鳖之食。
他曹子孝又算什么?
废物?
不!
骂他是废物,还侮辱了废物这个词!
他曹子孝,已经是不配活在这个世上了。
曹仁目光定定的看向腰间的环首刀。
锵!
只听见拔刀的声音,曹仁便将环首刀朝着自己的脖颈用力的划了上去。
永别了,这个世界!
大王,是曹子孝无能,又负你的重托!
铛!
曹仁内心绝望,想要自刎,但环首刀却是被一旁董衡用刀一把弹开。
“大将军何至于自刎?局势尚未到如此境地。”
局势尚未到如此境地?
曹仁苦笑一声,说道:“董将军何以言此?大军战败,数万军师沦为汉江鱼鳖,云长大军掩杀而至,难道还有翻身的机会?”
他现在自身难保,哪里还有扭转乾坤的能力?
于禁被困在樊城,已然无路可走。
罾口川中数万魏军精锐被破,宛城难以坚守,整个南阳郡都将被云长攻陷。
哪里还有机会?
他曹子孝是罪人,千古大罪人啊!
“将军只要留得有用之身,以魏王对将军的看重,日后必能再被重用。”
在被重用?
只要他还活着,大王肯定是会用他的。
关键是...
他曹子孝一败再败,又有何脸面面对魏王?
“难道你要我做云长的俘虏?我曹子孝宁愿死,也不做降卒!”
壮士膝下有黄金,可拜父母主公,焉能向敌将屈膝投降?
“大将军难道不知道吕蒙故事?吕蒙为江东大都督,尚且能被孙权换回去,大将军身份尊贵,难道换不回去?”
“这...”
曹仁心中纠结。
做降兵?
绝对不做
他站起身来,将身上沉重的甲胄脱下,直接赤膊上身。
曹仁精壮无比,身上的肌肉更是无比结实,胸膛上的伤口,有六七道,而背面,则是光滑得很,毫发无损。
他曹仁从来只有身前有伤势,他从未在战场上临阵脱逃过,便是一死,又何妨?
想让我曹子孝投降你关云长?
呸!
他啐了一口唾沫,眼中已有死志。
“不可能!”
但在山中自刎,确实是有失风度。
便是死,也要死在战场上,多拼死几个荆州兵,也算是多为他身上的罪孽恕罪了。
“诸位,可愿随某赴死?”
曹仁眼神坚毅,环视山上诸将。
“大将军不惧死,我等有何惧之?”
董衡当即表态。
“不错,头掉不过碗大疤,何惧之有?”一边,领军将校董超亦是表态。
“说得对,大将军,带兄弟们冲罢!”
“好!”
见绝境之中,军心尤是可用,曹仁心中很是畅快。
到底,他这个主帅,做得还不算太失败。
就在山上众将准备殊死一搏的时候,刘禅与关银屏乘坐舟船,已经到了山腰了。
“好像真的有大鱼了。”
山上披甲之士颇多,尤其是簇拥在众军将中的那个赤膊将军,定然来头不大。
大概率是曹子孝了!
刘禅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眼中闪着嗜血的光芒。
舟船瞬发而至。
这一刻,刘禅与曹仁两人相距,不过五百步而已。
可以说是近在咫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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