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大父神宙斯与黄金之王

“有人吗……救救我……”

“启示,只会降临在需要帮助的人身上,或许,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有资格获得启示!”

苏尔伦起身,对着赫拉拜了拜,他知道,这是属于赫拉的指引。

——

在苏尔伦接受赫拉启示的时候,希腊的英雄们,并没有停滞自己冒险的脚步。

伊阿宋,爱俄尔卡斯前任国王埃宋之子,他正梦寐以求自己的王位。

“伊阿宋啊,若你想要获得爱俄尔卡斯的王位,那就去取得科尔喀斯的金羊毛吧,若能取得这件至宝,我,你的叔叔珀利阿斯,愿意将王位让给你。”

“……”

“伟大的天后,天之女主人,金座的女神,婚姻的守护者,白臂女神赫拉啊,伊阿宋请求您给予我完成冒险的帮助……”

“……”

赫拉没有回应,天空之中只余淡淡的雷鸣。

赫拉,也没有拒绝。

作为希腊诸城邦之一的王族,伊阿宋十分熟悉对待神明的礼仪,但这样的情况却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

赫拉,既没有拒绝他,也没有回应他。

之所以向赫拉祈求,也是伊阿宋深思熟虑的结果,科尔喀斯之王,埃厄忒斯是赫拉的敌人,是一位十分强大的半神国王。

若想要对抗埃厄忒斯,唯有赫拉给予的帮助,最为可靠!

但伊阿宋却失算了……

“天后大人……”伊阿宋捏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说道:“一定是我的祭品和信仰不够虔诚,没能打动赫拉的御身降临。”

“接下来,我要找到赫拉克勒斯,帮我筹备讨赫拉欢心的祭品了。”

赫拉克勒斯,意为‘赫拉的荣光’。

——

另一边,苏尔伦将整片森林之中,唯一的苹果树之上那颗最大最红的苹果摘了下来,供奉给了赫拉。

完整的皮毛,供奉给了雅典娜。

烤肉和肉汤,分别供奉给了阿尔忒弥斯与赫斯提亚,这才勉强算是一碗水端平,没有让一众女神们起了纠纷。

“舔一位女神或许是舔狗,我这同时舔……呸!是供奉了四位女神,甚至还要考虑端水问题,我到底是什么?”

苏尔伦忍不住腹诽。

就在他终于完成了完整的供奉仪式,正准备享用自己捕获的猎物之时,微弱的呼救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苏尔伦有一种预感,他知道这就是他的冒险了。

他抬起头来,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跨步走了过去,拨开茂密的草丛,露出来了一个人。

他神色虚弱,行将死去,苏尔伦自然不会见死不救,他将圣火煮出来的肉汤喂给他一碗,成功的挽救了这个将死之人的性命。

“……感谢施以援手,我是腓尼基王阿革诺尔之子卡德摩斯。”

“小事儿,我总不会见死不救。”苏尔伦并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说道:“不过,腓尼基?”

“我记得那里距离希腊有点远吧?”

不,应该说是非常远。

希腊在地中海、爱琴海这边,而腓尼基却在中东那里,腓尼基的迦南宗教诸神乃是十字教的宿敌,等到日后十字教崛起,这些神明都沦为了恶魔。

不过那都是希腊十二主神退去之后的后话了,现在的腓尼基,也是希腊十二主神的笼罩范围内,腓尼基人亦要信仰希腊十二主神,

神代的海洋和陆地可不太平,卡德摩斯居然能一路从腓尼基跑到希腊……

要知道这里可是靠近了雅典。

“唉~”腓尼基王子卡德摩斯长叹一口气,最终还是选择倾诉道:“是啊,如果不是被逼无奈,谁又愿意在神代进行如此艰难的远行呢?”

“……我的姐姐,欧罗巴,被一头白色的大公牛掳走了。”

卡德摩斯说出原因,他叹息道:“我的父亲腓尼基王为此伤透了心,他思念爱女成疾,故而将我还有我的兄弟菲尼克斯、基尔克斯全都赶了出来。”

“父亲曾有言,若不能将我的姐姐欧罗巴寻回,那么我们也不要回去了。”

苏尔伦听完沉默了。

欧罗巴、白色大公牛……

饶是他对希腊神话并不熟悉,也没听说过卡德摩斯这个小卡拉米,但他却也知道这两个如雷贯耳的名字。

如果苏尔伦没猜错的话,那么卡德摩斯一辈子都回不了腓尼基了……

不,应该说阿革诺尔将会在孤独悔恨中度过余生。

因为他的儿子们不可能寻回被神王宙斯掳走的欧罗巴,而他盛怒之下,口不择言的说出找不到欧罗巴,就不允许所有儿子回家。

那么,三位王子若不能在外开辟基业,就只能像刚才的卡德摩斯一样,随时都有可能客死异乡。

等到阿革诺尔恢复理智,一定会对自己将儿子们赶走的行为悔恨万分,但他却也无能为力,只能任由苦痛剐彻他的血肉……

如此的人伦惨剧,归根结底也只不过是宙斯的小小任性。

“……”

苏尔伦闭上眼睛,深吸几口气之后缓缓吐出,他睁开眼睛说道:“这个梁子,我帮你架了,这个事儿,我管定了!”

“宙斯也留不住,我说的!”

天空之上,轰然的雷鸣响彻天地,强大的神威甚至让整片树林、整座山峦、整片大地、整条河流……

天地一切的一切,万物的万物,全都在这轰鸣的大雷霆面前俯首,卡德摩斯更是第一时间就跪在了雷鸣的面前,什么话都不敢说。

卡德摩斯知道这是苏尔伦为帮他,脱口而出的狂言激怒了宙斯,他有心为苏尔伦辩解,但却没有开口的勇气。

在掌握希腊一切神权的至高神王面前,哪怕是跪伏在地,就已经用光了全部的勇气。

唯有苏尔伦,也只有苏尔伦,他并没有跪拜宙斯。

他并非是沽名钓誉,从不对任何神明跪拜的迂腐之人,至少他就没少拜阿尔忒弥斯和雅典娜、赫拉。

但是现在,他不想跪拜宙斯。

天空之上的雷鸣越发凌厉,仿佛其中酝酿着可怕的杀意。

苏尔伦静静地看着这毁天灭地的一幕,大笑着说道:“宙斯,‘伟大’的神王宙斯呦,我知道我想要做什么了!”

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

面对最高的神王,苏尔伦大声宣告道:“宙斯,你听好了,我要做的事——”

“我要让这个无比美好的神代,不再是独属于神明的乐园!”

“神明引导人类前进的方向,人类约束众神规范的生活!”

“我要书写新的规则,我要建立新的秩序,在这个秩序之中,人类不再是被神予取予夺、如提线木偶一样的玩具。”

“我们是人!是应该站起来的人。”

苏尔伦双目如电,眸光中带着万世不移的执拗与坚定:“宙斯,若你畏惧我的意志,便再次给予我毁灭吧!”

苏尔伦并不畏惧宙斯的大雷霆,他连死亡都不曾有过半点畏惧。

所谓的梦想啊,就是不管在什么时候,都可以大声喊出来的东西,不管他面对的是凡人,还是神王。

“……有趣的凡物。”

天空之上,宛如万雷齐响的轰鸣:“神的宠爱让你迷失了自我,你这样的凡物,不知有多少在大雷霆下焚为灰烬!”

“但吾,神王宙斯,奥林匹斯的大父神宙斯,却是一位慈爱的神。”

宙斯大笑道:“就让众神来决定你的未来吧,有趣的凡物,最终你会明白,在神的终极答案面前,一切都是无意义的回答。”

“宙斯啊,我并不相信神明才是终极的答案。”

“更何况,狭隘的神王啊,我和你不同,我并不排斥神明,甚至我很敬仰神。”

苏尔伦目光炯炯,带着令人自惭形秽的光:“我欲要建立的,不是人的国度,也不是神的王国……”

“而是,人与神的黄金大治世!”

这里是神代,是最为繁华富饶的希腊神代,在这里,人们无需为任何资源担忧,甚至无需为死亡担忧。

每个人都可以活到不想活了为止,没有寿数的限制,只有心的死亡、命运的死亡才是真正的死亡。

苏尔伦并不排斥神,这是神明创立并引导的神代。

但他也认为这个世道,不管是神还是人,都需要一个秩序、一个规则……

一个,让苏尔伦感到舒适的规则与秩序。

他的确想做个普通人,现在也是如此想着。

但他却不想要仅仅只是自己做一个安居乐业的普通人,他想要让这繁华的神代,所有有幸生活在这无比美好的神代之民,全都获得安居乐业的资格。

不知何时,宙斯的大雷霆消失了,若是按照宙斯以往的风格,一定会把这里彻底摧毁。

但出乎卡德摩斯预料的是,明明苏尔伦发表了如此胆大包天,对神明的忤逆之言,宙斯却放过了他……

这是卡德摩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