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行程已经过半到了鄂北,正躺在铺上小憩的刘东忽然被一阵喧哗声惊醒,起身走近了一看,原来是邻近的硬座车厢围了一群人吵吵嚷嚷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左右没事,刘东信步走了过去,离老远便听见一个中年妇女在那泼口大骂"好不要脸的贼娃子!这么大年纪的老人都不放过,你家祖坟缺钱买纸烧了……”妇女的声音尖锐而有力,穿透力极强,充满了愤怒和鄙夷。
而旁边的座位上一位满头白发,皱纹密布的老太太正无声的抹着眼泪,老太太的双手布满了老茧,身材瘦小,略微佝偻,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粗布衣裳,怀里抱着一个花布小包,此时小包已然散落,还有一道长长的口子。
陆陆续续赶来瞧热闹的乘客们,一个个都满脸好奇,七嘴八舌地向周围人打听起这件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来。
那位中年妇女这时也终于停下了口中喋喋不休的咒骂声,但依旧情绪激动、义愤填膺地大声说道:“这位老太太啊,是从连山那边上的车,本来呢,是要到滇城去看望自己的宝贝孙子的!可你们知道吗?她那孙子可是个大英雄啊!几年前就在前线英勇牺牲啦!就埋在滇城的烈士陵园。这不,今年刚好是他去世后的第三个年头,也就是咱们常说的‘烧三周年’呐!谁能想到啊,竟然会有这么丧尽天良的贼娃子,把老人家辛辛苦苦攒下来准备拿去给孙子祭奠用的钱和一个玉镯子给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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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在场众人皆是气愤不已,有人忍不住破口大骂道:“真是该死的扒手啊!”还有人附和着喊道:“这些可恶的贼子就应该遭到报应,不得好死!”一时间,整个车厢里都充斥着人们对那个小偷的愤怒谴责和诅咒之声。
″乘警来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果然远处的过道上一名乘警和列车长匆匆走了过来。
众人急忙闪开了一条道。
"怎么回事?″乘警问道。
中年妇女又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烈士遗属"乘警也不禁为之动容。但也毫无办法,这火车上的失窃案每天都有,但几乎都是悬案无法侦破。
列车长也是无奈,长叹了一声,从兜里掏出了五十元钱递给老太太说道"老奶奶,您别伤心了,这点钱你先拿着,给孙子买点祭品,他是咱们的大英雄,绝不能让他寒了心″。
″我这也有点"
″我的不多,一点心意"
周围的乘客纷纷慷慨解囊,瞬间五块、十块花花绿绿的票子堆满了老人的小包。
″这哪中,这哪中,俺咋能要你们的钱"老太太慌忙止住了眼泪,双手急忙推让″俺孙子爹妈走的早,就剩我和他爷爷,他走的时候来信说了,给自己先烧过纸了,要是牺牲了就在那边做个暴发户"。
"做个暴发户″这句话犹如一个炸雷在刘东的耳边响起,连他伸手从怀里掏钱的手都僵在那里。
曾几何时一个声音曾对他说过″我怕这次上去后回不来,万一真的牺牲了,以后也没有人给我烧纸,所以我就先给自己烧点纸,到那边就做一个暴发户"。
刘东一把扒开前面的人群,扑到老人面前颤抖地问道″奶奶,您,您的孙子,是不是叫肖南″。
″孩子,你咋知道,我孙子就是叫肖南″。
这是肖南的奶奶,刘东血往上撞,腾的一下起身,问旁边的妇女,″老人被偷是什么时间的事?″
"就在不久前,火车一直没停,应该还在车上"妇女说道。
″好,我知道了"刘东转身欲走。
中年妇女突然又小声说道"有人看见是一个下巴上有一撮毛的人干的"。
刘东点点头,眼神如刀锋上的寒芒一般朝车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