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弘阔可汗的妻子,大可敦不缺吃穿,然而陇北的环境条件注定了她们无法像中原人一样生活,说白了就是陇北虽然会打仗,能打仗,但是挺穷的,就是因为穷,这仗才总打不完,因为打着打着粮草就没了,天就冷了,大可敦每年春天还要出去放牧呢!
丰国公主就不一样,光是嫁妆便有几十辆车!中原的金银玉器茶叶草药与书本笔墨,在陇北是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的好东西,可见这位公主一定非常受中原皇帝宠爱,与她打好关系,便等于多了个有力的盟友。
大可敦兴致勃勃,“我听说她不是那种看到虫子都要掉眼泪的柔弱姑娘,还有本事杀了木罕,杀得好!木罕一死,努尔提就等于失去了一条臂膀,他对丰国公主必然怀恨在心,这是咱们的大好机会!”
虽然弘阔可汗正值壮年,看着甚至还有好几十年可活,但私底下两位王子对汗位的争夺人人心知肚明,弘阔可汗自己也知道,他不像丰国皇帝,心里清楚儿子们都想要这个位置,可谁要是敢表现出来,丰国皇帝立马翻脸不认人,他有好几个儿子都是因此获罪被贬。
而陇北没有这种规矩,弘阔可汗希望儿子们争抢的越厉害越好,争抢的儿子越多,就说明陇北后继有人,大汗的位置能者居之,当年他也是在众兄弟间杀出一条血路,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他的儿子里,最出色的便是长子塔木洪与次子努尔提,明面上这两人较劲,私底下大可敦与二可敦也一样,她们无条件地站在自己儿子这边,因此了了与她们并非情敌,反倒是可以拉拢的盟友。
木罕之死令了了与努尔提结仇,这正好是塔木洪的机会。
见阿妈说得眉飞色舞,塔木洪脖子上的印记隐隐生疼,他不由得抬手去捂,眼前回荡起了了金簪杀人时的情景,要说杀人,战场上塔木洪不知亲自杀过多少,陇北女人也会骑马,必要时同样能够拿起武器保家卫国,但这种时候少之又少,因为强大的陇北勇士能够为她们遮风挡雨。
人会下意识追逐比自己更强大的存在,塔木洪也不例外。
“塔木洪?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大可敦问塔木洪丰国公主够不够美丽,够不够富有,塔木洪却回答:“她很强。”
“那就更好了!”大可敦一拍腿,“怕只怕选了个蠢货盟友,聪明人才更值得来往!不成,我得抢在拉合前面,不能让她先我一步!来人,来人!把我那珍藏的白虎皮拿出来!还有那件狐裘披风!”
拉合便是努尔提的母亲,也是弘阔可汗的二可敦,她与丰国公主一样不是陇北人,而是来自另外一个游牧民族的公主,当初弘阔可汗成婚便是同时娶了两名妻子,一名是身为陇北贵族的大可敦,另一名便是来自穿族的拉合公主。
拉合领土仅有陇北的四分之一,土地不适合种植庄稼,是典型的马背民族,以放牧为生。
塔木洪对大可敦说:“阿妈,你若要与丰国公主打交道,须得万事小心,切记不可惹她动怒,否则怕是要招来灾祸。”
说这话时,塔木洪脖子上的印记再度隐隐作痛,他不敢叫人瞧见这个记号,私下却去见过几个巫医,得到的答案一样,都是无能为力,说这记号不伤身,又刻在脖子这样脆弱的部位,若是用错了药就糟了。
因此自入冬以来,塔木洪一直穿着高领外衣。
“对了。”
大可敦抱着白虎皮出来时,像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先前我去大汗营帐,瞧见他在剃胡子。”
塔木洪:“……嗯?”
“你也去把胡子剃一剃,大汗说什么,是留了二十几年留够了,我看,他就是想剃了胡子显得年轻一些,否则跟丰国公主站在一起,压根就是两个辈分的人,说是父女也有人信!”
无论陇北男人们如何推崇胡子,陇北女人们对胡子都是深恶痛绝,毫无欣赏能力。
大可敦不喜欢留胡子的男人,得亏塔木洪是她亲生,不然早扔了。
塔木洪的胡子比起弘阔可汗不遑多让,胡子会把人的真实年纪往上拉个好几岁,塔木洪第一次被阿妈如此直白地指出留胡子不好看,下意识用手摸一摸,忍不住辩解:“……勇士们都这么留。”
大可敦赏他一个白眼:“毛多就算勇士,熊不比你们勇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