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夫人这一走,夏娃摸着下巴对斩楼道:“你去把肥猪带来,我有话要问他。”
闭着眼睛打着小呼噜的假睡剑灵瞬间消失不见,抱扶罗还在外面坚持飘,她发誓一定要跟本地鬼搭上话,很有志气,夏娃很看好她。
没用多少时间,富知州就被斩楼拎了来,这家伙瞅着满身肥油吨位不小,居然恐高,而斩楼这家伙吧……颇有点缺德在身上,明明平地就能过来,非要拎着富知州飞上飞下,跟个小陀螺一般转圈,是以富知州一到场,哇的一声吐得满地都是。
在夏娃杀人般的视线中,斩楼火速远离现场。
之前没人在意富知州的儿子们怎么死,他自己也说了,是叫色鬼给嚯嚯的,甚至于死了二十几个好大男,富知州还连色鬼的性别都说不上来。
可见他不仅不适合做官,还不适合做人。
“喂,我问你,你这么多小孩,有几个是发妻生的?”
还真给夏娃问着了。
多亏她问的是发妻,那时富知州还不似现在这般有权有势,要是夏娃问他那死了的二十几个男儿都对应哪一位母亲,富知州绝对两眼一抹黑说不上来。他就像养殖场的种猪,只管播种不管其它,给口饭吃就等于尽到了父亲的责任。
谁让他是本地最大的官,他的孩子们不会对他产生怨言,哪怕他从不像母亲那样慈爱关怀嘘寒问暖——即便是在家庭中,权高位重的人依旧处于金字塔顶端,即便他毫无温情。
丘夫人跟富知州共生了两个男孩,长子于四岁夭折,次子死于十八岁。
夏娃:“怎么死的?”
富知州支支吾吾起来:“还能是怎么……都一样的……”
说完,耳边忽然吹来一阵阴风,他下意识抬起头,望进夏娃阴恻恻的眼,连忙改口:“病、病死的!”
夏娃:“病死有什么好遮掩的,什么病啊?”
富知州肥厚的嘴唇哆嗦两下,见他如此这般难以启齿,夏娃乐了:“不会是花柳病吧?”
看富知州难看的脸色,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夏娃叹了口气,富知州还以为她是为自己年纪轻轻便死了的儿子惋惜,谁知这小丫头嘴一张,字字带毒:“十八岁就得花柳病死了,你这个当爹的怎么还没死?”
富知州:……
要不是打不过,像这种口无遮拦的小屁孩,他是一定要活活打死的!
但他还是假模假样抹了把眼泪,尽量博取同情:“我儿死后,夫人伤心欲绝,自此便潜心向佛,始终茹素,就是为了给两个孩子祈福,希望他们下辈子能投胎到个好人家,不再受今生之苦。”
抓完人就躺回大树下的斩楼听不下去了:“你这长男死了,还能说一句幼童夭折实在可怜,但你这次男,这不活该么?”
夏娃:“你夫人为次子祈福多年,着实令人感动。”
富知州好险抹了把汗,假装没听见斩楼的讽刺,正要跟夏娃道个谢,夏娃:“有她这样真心祈福,我相信佛祖一定会满足她的愿望,但次男浪荡淫靡,佛祖也不能不罚,可能下辈子托生成个种马种猪之类的,既符合他的品格,也算略施薄惩。”
富知州:……
斩楼:“不知道富知州下辈子会托生成个什么玩意儿。”
富知州:……
他拼命压抑愤怒,再三告诫自己,打不过打不过,忍,一定要忍!
抱扶罗撑着红纸伞从墙头上飘来,她听见了这番对话,决心为动物喊冤:“你们怎么这样啊,动物做错什么了,那妖族在成精前不也大多是动物么?”
富知州发现,突然之间,斩楼跟夏娃通通仰头跟“人”说话,他瞪大眯眯眼瞅了半天也没看见对话的另一方,这青天白日的,千万不能自己吓自己啊!
不知为何,明明太阳这么大,富知州却觉得浑身发冷,连连打寒颤。
抱扶罗飘到他身边,故意不显形,还跟夏娃她们说话:“我就说功夫不负有心人,成天飘也是有收获的,我……”
夏娃正看着富知州那怂样儿乐,富知州环顾四周,慌张伸头又缩回来,战战兢兢地问:“大、大仙!高、高人!你、你们在跟谁说话?”
夏娃:“你很想知道吗?”
富知州正准备点头,又立马拼命摇头,感觉他的脑袋要是颗蛋,这会儿都被摇散黄了:“不不不,我不想!”
“你不想?你越不想,我就越想告诉你。”
富知州赶紧改口:“不不不,我想、我想!”
“那太好了,我正想告诉你呢。”
富知州被耍的欲哭无泪,他真想大声怒吼,质问对方到底有什么毛病,他觉着自己似乎成了被猫按在爪子下面的老鼠,之所以没死,纯粹是因为狡猾的猫想要再多玩会儿。
他一脸吞吐,夏娃怒道:“怎么跟个爷们儿似的没出息?到底想不想?”
“不!不想!不,想,不!不想——”
富知州自己也不知该想还是该不想,正在他纠结之时,耳边忽然传来幽幽的声音:“想什么,不想什么呀,是在说我吗~”
这声音贴着他的耳膜,阴森又诡异,富知州哆嗦着、颤抖着,缓缓扭过头,然后白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