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府,书房内。
方墨林看着自家弟子的神色,欲言又止。
甘明福好笑道:“山长您有话就问,弟子自是知无不言的。”
方墨林斟酌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问出了出来:
“正泽,你可还恨祁家?”
祁家再不好,祁家儿媳也是他的嫡亲侄女,血缘关系没法说断就断的。
甘明福摇头:
“实不相瞒,刚退婚那会儿学生确实也钻过牛角尖,埋怨过关内流民起义耽搁了朝廷科举取才,也后悔过力求稳妥没有在十四岁那年下场考秀才,甚至还检讨过是不是对祁家小娘子不够关心和体贴。
至于您说的恨?真不至于!想学生当年不过就是一个白身,且家里那点家资比起祁家的家底,也不够看的。学生的人品和才情,也不足以让祁家权衡利弊后继续结亲。
再后来到了边城,学生才知道,儿女情长在国家的生死存亡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还好,学生的学识在边关还有些许用武之地,加上姐姐靠着军功在边关杀出了名号,学生全家在边城的日子比在乐至县不知好了多少倍。
最重要的是,学生还认识了马上要成亲的媳妇儿,岳母和岳父不嫌弃学生只是一个千夫长,愿意把府上唯一的嫡女下嫁给学生。
学生如今也算是事业小有所成,即将娶到心仪之人为妻,家里爹娘身体康健,生活不缺几两碎银,任谁看来都是妥妥的人生赢家。
基于此,难道还能恨让学生重获新生的恩人吗?多谢她的不嫁之恩都还来不及呢。”
方墨林:“......”
关门弟子刚刚说的这一番话要是让祁母知道了,不知会不会肠子都悔青了。
怎能不后悔?
祁家人离开甘露川,连夜去了最近的哈密城。
都不用太刻意打听。
甘将军和甘千夫长,以及左家那个吃软饭的左秀才,对关西所做的贡献,但凡是个从边城来的军属,都能讲上三天三夜。
祁母就送了几个在某家院子门口唠闲嗑的婆子,一人一方双面绣的帕子。
来自商都的精巧绣品,土生土长的西北军属们可没见过这样的稀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