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的声音中带着惊恐与坚决,生怕自己的任何一丝犹豫都会引来不可预知的后果。帐内,一时间静得只能听见烛火噼啪作响的声音,以及太医急促的呼吸声。
阴丽华的目光在太医身上停留了片刻,最终缓缓移开,仿佛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
阴丽华紧蹙的眉宇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她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仿佛连空气都为之凝固。
“本宫所中的毒,究竟何时能彻底除尽?这身体的虚弱,如同夜色中的暗影,无声却致命,本欲深藏不露,但宫中风云变幻莫测,岂能长久欺瞒?”她的目光穿透了帷幔的缝隙,仿佛能洞察每一个细微的阴谋与算计。
太医跪于榻前,额上细汗密布,他深知面前这位皇后的坚韧与智慧,不敢有丝毫怠慢。“娘娘福泽深厚,微臣已竭尽所能,毒素确已大部清除,但余毒尚需时日,辅以珍贵药材,辅以静养,方能根除。微臣定当日夜兼程,寻遍天下奇珍,以保娘娘龙体康健。”
阴丽华轻叹一口气,那声叹息中既有对生命的无奈,也有对大局的担当。
“罢了,余毒之事,便交予你全权负责。只是这乱党虽灭,新朝根基未稳,朝堂后宫,皆是暗流涌动,本宫怎能安心修养?”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击在太医的心头。
太医闻言,心中更是惶恐,连忙叩首应承:“微臣定当竭尽所能,为娘娘分忧解难。只是娘娘凤体为重,还望娘娘以大局为重,暂且放下琐事,安心调养。”
阴丽华轻轻抬手,那动作中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与坚决。
“本宫知晓你的忠心,但此事关乎社稷安危,岂能轻易放下?你且退下,准备所需药材,本宫自有分寸。”
太医领命,起身时脚步略显踉跄,他深知自己背负的是何等的重任,也明白这位皇后娘娘所承受的压力远超常人想象。
随着“微臣告退”的声音渐渐远去,寝宫内再次恢复了宁静,只留下阴丽华一人。
阴丽华因为刚刚小产需要静养,而刘秀又忙着收拾朝堂上的事,两人竟有三四日没有正经说过几句话!
下朝以后,刘秀挑眉,看了张虞一眼,张虞忙低下头,心中惴惴不安,说主子对皇后娘娘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如今主子和皇后娘娘之间相处的样子忒古怪了!
皇后娘娘昏迷不醒的那几天里,陛下是衣不解带地守着娘娘不走,但是等到皇后娘娘一清醒,陛下就几乎是搬到了御书房,竟然一次都没有主动去看过娘娘…………
皇后娘娘刚刚失去了孩儿,就算不欲让人知晓,主子他也不该就这样丢开,不闻不问吧?!
“来人,摆驾未央宫。”
“啊?诺!”张虞愣了,他立刻浑身一震,忙快步走到外面,宣道:“陛下起驾未央宫!”
于是,一群宫人端着食盒跟着皇帝陛下的步辇,浩浩荡荡往未央宫而去。
到未央宫时,阴丽华刚刚吃完饭,东西还没撤,鹤熙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连忙行礼。
“皇上还没用饭?”阴丽华隔着纱帐朝外看了一眼,问道。
“正是哩……”张虞忙回道:“太傅和大司马刚走,皇上惦记着娘娘您,就过来了……”
张虞在底下死命地向鹤熙打眼色作揖。
鹤熙于是上前道:“娘娘方才也没用多少东西,既然皇上带了好菜来,也该尝上一尝!”
也许是有人陪着的缘故,刘秀这顿饭竟意外地咽下了比往日更多的米粒,尽管周遭的空气沉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两人之间的沉默,如同夜色般深邃而漫长,偶尔筷子轻触碗沿的细碎声响,在这静谧中显得格外刺耳。他们各自沉浸在思绪的深渊,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已静止。
饭后,阴丽华端坐于纱帐之后,那轻纱随风轻轻摇曳,如同她此刻心绪的波澜。她缓缓翻开手中的画册,每一页都细致描绘了壮丽的山川与广袤的地理,色彩斑斓,生机勃勃。
然而,她的目光却似乎并未完全聚焦其上,而是穿越了这些画面,回到了那个决定命运的夜晚。
阴丽华(朱柏)的手指轻轻摩挲过画册的边角,心中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