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熙攘,皆为利来,亦皆为利往,因为利益而产生的矛盾,对赵俊臣而言,往往是最好解决的矛盾。
就好像那张德,原本因为内库的事情而对赵俊臣抱有敌意,但五千两银票一塞到他的手中,就马上变了态度,转而对赵俊臣笑脸相迎了。
………
“不过,终究还是疏忽了,回京之后,这件事情,要当先解决才是。”
心中打算间,赵俊臣下意识喃喃自语道。
旁边许庆彦听着好奇,问道:“少爷,什么事情疏忽了?”
赵俊臣解释道:“我自从被人用石头砸了脑袋之后,虽然神志未损,但很多不重要的事情,却大都记忆模糊了。”
这么说着,弥补了之前曾向许庆彦询问张德来历的漏洞后,赵俊臣继续说道:“我之所以说自己疏忽了,是因为这些日子以来,我竟是忽略因为内库的事情,那些宦官们对我的敌意了,若是早想起来,我就决不再会在潞安府耽搁这么长时间了。”
许庆彦疑惑道:“少爷你为何这么说?”
赵俊臣叹息一声,解释道:“如今我虽说圣眷优容,但圣眷这东西,需要长时间陪伴在陛下身边不断加固,否则就要慢慢的淡了。而我在这潞安府一呆就是两个月,原本也不算什么,但如果那些太监成天在陛下面前挑拨离间,我又无法及时向陛下辩解,正所谓日积月累蚁穴溃堤,再优容的圣眷,也经不起这般消耗。所以,如果早想到那些太监们对我的敌意,我就绝不会贸然离开京城两个月之久。不过如今看来,陛下对我倒还是圣眷未衰,这恐怕一来是因为陛下对我圣眷太厚,那些太监无法在短时间内撼动,二来也是因为那些太监本身也没想过我会离开这么长时间,还没来得及布置的缘故。”
顿了顿后,赵俊臣继续说道:“不过,我之前就曾说过,咱们从今往后要多交朋友少结仇人,这些太监天天伴在陛下左右,最是不能得罪,待回京之后,我们也要与他们好好地结交一番,如果能与这些太监结成盟友,将来用得着他们的地方,可是多得很呢。”
说到这里,赵俊臣对着许庆彦警告道:“还有你,以后也别一口一个阉货的叫了,若是传出去被他们知道,那些太监可是记仇的很,今后就很难再与咱们同心了。”
许庆彦一脸的不愿意,但还是说道:“我明白了,少爷。”
………
主仆说话间,郭麟祥已是在下人的带领下回到正厅,落座后,向着赵俊臣问道:“大人您可是准备回京了?”
赵俊臣微微一愣后,问道:“郭老板如何得知?”
郭麟祥笑道:“陛下对大人的圣眷优容,天下皆知,所有人都知道,当今陛下不仅宠信大人,更是离不开大人,所以这天使一来,我就猜想,是不是陛下要催大人回京了。”
赵俊臣哈哈一笑,说道:“郭老板倒是个聪明人。”
郭麟祥客套了一番后,又把那《潞安府灭蝗实录》拿起,向赵俊臣问道:“大人,这本书的刊印事宜,您看如何?”
赵俊臣迟疑道:“这本书如果能刊发天下,自然是好的,不过其中为本官说话的意思也太明显了,容易惹人口舌,不若你们在刊印之前,找位有声望的文坛魁首,为这本书写篇序言,明言此书即是为了向世人讲述三人成虎、人云亦云的道理,亦是为了给天下间所有受流言所害的大明官员正名,如此之后再行刊印,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大人睿智,”
将《潞安府灭蝗实录》的刊发事宜定下来之后,两人又交谈了片刻,郭麟祥见天色已晚,不好再打扰赵俊臣,就知趣的向赵俊臣告辞了。
在郭麟祥离去之前,赵俊臣笑着邀请道:“本官打算后日离京,明日将会设宴款待潞安府境内的地方官员,以及商家耆老,到时候郭老板一定要来。”
郭麟祥点头道:“自然自然,这是在下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