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烛火翻看起那本出自独孤忱之手的账册。
这本账册她在路上已经翻过好几回。其中所涉数额令她瞠目结舌,同样也能令朝野上下震动。
同样她想了好久这样一份账册即便呈给今上,也未必能扳倒独孤忱。河西的驻防还得倚仗他,权衡之下,今上未必会动他。
毕竟河西的藩镇因为张让的缘故,和天子的关系还算亲密。比起履拒皇命的河朔藩镇和野心勃勃的江淮节帅来说,河西藩镇是今上唯一可依靠的力量。
或许就是为什么武昌黎会被贬的缘故。因为他们触及到了皇权的敏感处。而他们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么?
当然明白。可是在张让和贾公闾日益强大之下,还是选择铤而走险。最终结果是昌黎公被贬,而她这个昌黎公爱徒也岌岌可危。
前世她在晋昌只触及到冰山一角,继任的县令奉命去查,最终也殒命于路上。没有多久昌黎公便遭贬谪。
显然她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死,要么同流合污。
窗外雷雨不歇,而且愈烈。
合上账册,裴皎然将其压到了箱子里面木匣中。确认门窗关好后,合衣躺倒床上。
当驿站灯火骤歇时,千里外的长安城的贾府里仍旧亮着灯。
“又失败了啊。”贾公闾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几人,哂笑道:“看来是老夫低估了她。先跟着她,等到了长安再说吧。”
“喏。”
“仆射,我们不杀了她么?”一旁的中年文士不解地道。
“她是个人才,杀了实在可惜。”贾公闾捧着茶,微微一笑,“她要是个聪明人,就该知道要怎么选。武昌黎已倒,那些人未必会护着她,她现在和丧家之犬有什么区别?倒不如投了我,还能庇护她。”
虽然裴皎然的确给他增添了不少麻烦,但是这样一个人才,杀了实在可惜。所以他还是愿意伸出援手,省得浪费她的才华。不过还得看她接不接受,要是不接受,那么他只能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