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下了车,程行帮姜鹿溪把买的衣服全都拿回了屋里。
他走出屋后,对着姜鹿溪道:“你先进屋吧,我去上个厕所。”
“嗯。”姜鹿溪点了点头。
程行走出院子,去了屋后的厕所。
程行离开后,姜鹿溪正想进屋。
但在经过院子的时候,她忽然停了下来。
然后她没有再往前走,而是往左走了过去。
随后,姜鹿溪愣了下来。
因为在眼前的皑皑白雪上,姜鹿溪看到了几个字。
傻瓜姜鹿溪。
姜鹿溪抿了抿嘴,她不知道程行为什么会说她傻。
于是她看了看四周,拿起了不远处的一根树枝。
在傻瓜姜鹿溪的傻字前面,加了个不字。
除了加了个不字之外,他又在姜鹿溪前加了个逗号。
如此,傻瓜姜鹿溪。
就成了,不傻瓜,姜鹿溪。
姜鹿溪扔下了树枝,这时候程行也从门外回来了。
“你在做什么?”程行问道。
“没做什么。”姜鹿溪摇了摇头。
“哦。”两人进了堂屋,程行将那两双鞋子拿了出来,他道:“这鞋子你试一下,如果不合脚的话,明天我们可以去店里换。”
“嗯。”姜鹿溪点了点头。
她将鞋子拿到了里屋。
“你换吧,我出去,省得让你觉得我要偷看你的脚。”程行笑道。
说着,程行还把她的门给关上了,然后走出了堂屋。
来到院子里后,程行将放在棚里的铁锹拿了出来。
只是把铁锹拿出来后,他就看到了姜鹿溪在雪地上新增加的那个不和一个逗号。
程行看着笑了笑。
不傻吗?
很傻呢。
他看了看院子里的雪,还好,姜鹿溪他们家院子里的雪不算多,自己帮忙铲一铲,差不多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就能给全部铲干净。
姜鹿溪他们家的院子不小,但因为院子里一半的地方都有棚给挡着,所以只有一半是有雪的,这不像是程行他们老家那样,他们老家是没有棚的,所以一整个院子都是雪,因此清理起来才比较麻烦,姜鹿溪他们家这一半的雪又靠近门口。
程行拿起铁锹,先搓了搓手,然后便开始干了起来。
其实有时候人干些活儿,还是挺舒服的,就拿前世来说,程行很多时候在外地一个人的时候每天晚上睡觉都很难入眠,只有失眠的人才知道晚上的时候睡不着觉碾转反侧的滋味有多难受,如果明天没什么事情还好,要是每天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那晚上睡不着就更难受了,程行许多时候都会如此。
但有时候过年回到家时,在老家住几天,比如下雪清清雪,或者是做些农活儿,睡眠质量就会很好,很容易就能睡着。
所以人,还是得需要多运动的。
这也是为什么这一世程行每天早上都坚持运动的原因。
对身体精神都是有利的。
里屋里的姜鹿溪,将脚上的单鞋脱掉后,她并没有立马就去穿新的鞋子,而是将脚上穿的袜子给脱了下来,将袜子脱掉,露出白白嫩嫩的脚丫时,她又从旁边拿出了一双新的袜子,然后将其穿在了脚上,这样,她才去试新的鞋子。
鞋子是新的,她不想用穿了两天的袜子去试。
虽然是冬天,她又没出门走多少路,袜子别说两天,就算是多穿两天也没事,更别说她这天虽然出门走了路,但穿的又是单鞋,单鞋不保暖,她的脚是很凉的,再加上她的脚哪怕是夏天的时候都不容易出汗,所以是根本没有半点味道的。
但姜鹿溪还是换了新洗过的袜子。
将脚穿进新的鞋子里试了试,她又起来走了走,发现很合适,并没有感觉到挤脚或者是大多少,以前她买鞋子或者是衣服时,都会买多大一码的,这样能穿很久,但是现在脚的尺码都已经不长了,所以不用在去多买大一码的了。
穿着很舒服,姜鹿溪换了另外一双新鞋,也很合脚。
都很合脚后,她就把鞋子给脱了,然后换了程行之前给她买的棉拖鞋。
穿着单鞋,脚确实有些冷的。
换好鞋子后,姜鹿溪打开里屋的门,然后走了出去。
她走出堂屋,就看到屋外正在铲着雪的程行。
她愣了愣,随后忙跑了过去:“你别铲啊,天都黑了,风又那么冷,别铲了。”
“好了,也没多少,干干活儿是不冷的,这些雪我一会儿就能铲完。”程行道。
“那我们换着铲,你铲了一会儿了,现在该我铲了。”姜鹿溪知道劝不了他,他中午来的时候就说要帮她铲雪,既然劝不了的话,那就一起铲。
“有你要忙的事情。”程行笑道:“我帮你干了活儿,总得管我一顿饭吃吧?我刚刚跟我妈打了个电话,晚饭不回去吃了,在你这吃一顿再走。”
“所以你去做饭吧,你做完饭我差不多也把雪铲完了。”程行道。
“哦,好。”姜鹿溪闻言点了点头。
既然程行想在她吃顿饭,那她就去做饭。
姜鹿溪走进厨房,开始和起了面。
程行这两天在他这里只吃了死面饼子,他回老家的时候,他爷爷奶奶也没有给他擀咸菜饼子,姜鹿溪就想擀咸菜饼子给他吃。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
冬天的夜就是这样,晚的很快。
姜鹿溪将厨房的灯和大门门口的灯都给点亮了。
然后她将和好的面放在案板上开始擀。
乡下冬天的夜晚很静。
月亮已经出现在了天上。
清清的光辉散在人间,诉说着冬的寒冷。
程行一铲一铲的铲着地上的雪,不多时,屋顶的炊烟升起,一阵好闻的饭香随着炊烟传来,程行嗅了嗅鼻子,竟然是咸菜饼子的味道。
他笑了笑,看来今天晚上有口福了。
剩的雪不多了,程行继续铲了起来。
村子里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有时候也会响起几声炮仗的声音。
这是放学归来的顽童,在放着鞭炮。
这声音,很亲切。
这月光与饭香,也很亲切。
院里城市的喧闹,程行对这贫穷的乡村,却爱得深沉。
当雪就剩下最后几铲的时候,姜鹿溪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饭做好了。”
“嗯,我这也快了,就最后一点了。”程行回道。
“要不先吃饭吧。”姜鹿溪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干完再吃吧,你看,就这几铲了。”程行道。
“要不我来吧?”姜鹿溪道。
“呵,不给。”程行道。
姜鹿溪抿了抿嘴,然后没有管晚上冬天的风有多,程行让她先回她也没回,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看起了程行铲雪。
看着她站在那发梢被寒风吹起的样子了,程行只能加快了速度,将最后一点雪给铲干净了,说是几铲雪,其实铲完是铲了十几铲才真正铲完。
程行将最后一点雪给铲完之后,姜鹿溪将暖瓶从厨房里拿出来,然后在架子上的洗脸盆里倒了些热水,她试了试,水不怎么烫,正好。
洗脸盆是铁瓷盆,盆底刻着两条红色的鲤鱼,鲤鱼中间写着一个囍字。
这算是乡村里经典的洗脸盆了。
程行童年时也用过许多次。
不过现在他们家的盆都是塑料的盆了,这种铁瓷盆已经不怎么用了。
因为这种铁瓷盆是比较沉的,没有塑料的盆轻。
程行很喜欢盆底的那个囍字,看着程行脸上的笑容,姜鹿溪不解地问道:“你笑什么?”
程行将袖子挽起来,然后将手放在盆里,他用手指了指盆底的囍字,笑道:“我在想,你们家这些门上贴上囍字时,要多久。”
姜鹿溪闻言红了红脸,然后瞥了他一眼道:“快洗你的手吧。”
在他们这里,只有结婚的时候,才会在门上贴上囍字的。
他们家现在就她一个人,他们家门上贴上囍字的时候,自然就是她结婚的时候。
“如果我们俩到时候结婚的话,我想把婚礼办在乡下,然后到时候办一个中式婚礼。”程行道。
“我什么时候要跟你结婚办婚礼了?”姜鹿溪抿了抿嘴,她道:“我们现在只是朋友。”
“我只是把自己的想法先说出来,相比于城市,我确实很喜欢农村。”程行道。
头上繁星无数,炊烟袅袅。
有万家灯火,温暖可亲。
“你喜欢,跟我有什么关系?怎么能扯到我们俩结婚上去的?不愧是写书的,一个盆,一个囍字,你都能联想到这上面来,然后开始在这胡说八道。”姜鹿溪皱着鼻子道。
“没办法,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嘛。”程行说着用毛巾擦了擦手,然后笑着走进了厨房。
姜鹿溪也洗了下手,把手擦干净后跟着走进了厨房。
程行此时已经将咸菜饼子从锅里揭出来了,他将其用到切成小块,然后在方面放了些酱豆子,夹住酱豆子咬了一口,满足道:“就这味,给个神仙都不换,太好吃了。”
然后他吹了吹咸菜饼子上的热气,开始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你慢些吃,还有很多呢。”姜鹿溪看他吃的那么快,怕他噎到。
就这样,在昏黄却又温馨的灯光下,两人解决了晚饭。
吃过晚饭后,姜鹿溪把锅碗洗了,程行站在门口静静地看她洗过锅碗后,道:“明天早上的时候我来接你,别穿以前的旧衣服了,衣服买了就要穿,而且你穿新的衣服肯定很好看。”
“嗯。”姜鹿溪点了点头。
“嗯,好了,我走了,留步吧,外面天冷,别送了。”程行道。
程行说完,走出院子,然后上车启动了车子。
只是他说的话,姜鹿溪哪里会听。
村里的路口处,依旧有人在那静静地看着。
直到汽车的灯光,消失在路口的尽头。
姜鹿溪踏着冬天夜晚的月光,回了屋里。
她将院子的门给关上,又用木头将门给抵住。
在向堂屋走去的时候,姜鹿溪忽然停了下来。
她将刚刚离开时关掉的厨房的灯给打开。
然后走出厨房,看起了旁边架子上的脸盆。
透过脸盆里清冷的水,能看到底部的景色。
姜鹿溪看了好久,最后抬起了头。
“鲤鱼挺好看的。”她轻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