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个月后出发东巡的前夕,进忠才偷摸地溜进了永寿宫。
彼时,嬿婉正在描红,听见动静也没回头,直到进忠靠过来,笑笑地叫了一声令主儿。
嬿婉抿着嘴角,想把剩下的两张全都写完,又怕他匆匆出来,不能久留,绷着小脸儿扔了手里的笔:“进忠公公贵脚踏贱地啊。”
她往旁边的软榻上一歪,一双猫眼儿斜睨着许久未见的人,见他瘦了也黑了,越发不高兴了。
进忠呦了一声,半跪在榻上:“瞧您说的,这永寿宫就是奴才心里最尊贵的地儿,奴才恨不能住在这儿呢。”
他修长的手指,忍不住去够了够嬿婉桃红色的衣摆,狐狸眼中烟波流转,目光落在精美的燕子刺绣上,仿佛看不够似的。
嬿婉探手挑起他的下巴:“你没吃饭吗?把自己饿成这样!还是说,李玉又给你罪受了?”
进忠见她眉眼锋利,忙道:“可没有,令主儿千万别再为了奴才出手了。”
他压低声音:“皇上最近瞧着是冷落了翊坤宫的那位,却让毓瑚姑姑暗中查着五阿哥和愉答应的事儿呢。”
嬿婉漫不经心地讥笑出声:“即便是查了又能怎么样?这种感情之事若是能够查得清楚,那才叫有鬼了。”
她唯一的破绽,也不过就是那天故意说给五阿哥听的话。
可五阿哥如今已经被玫嫔姐姐疼爱得晕头转向,再加上海兰和如懿的刺激,根本不可能跟皇上对口供。
即便是毓瑚查到了五阿哥那儿,一个喝了蕈菇汤,又吓得高热,胡言乱语的孩子,即便说了什么,也必定颠三倒四不可相信。
毓瑚又不是如懿,还能将她送进慎行司不成?
进忠爱极了她这副散漫狠戾的模样:“奴才吃一堑长一智,日后会更加小心,不让令主儿浪费关键的棋子。”
嬿婉深深看向他:“你还是在怪我?”
进忠目光一闪:“奴才哪里舍得?”
嬿婉撇开脸,眼尾泛起潮红:“那你都不来看我。”
进忠又心酸又无奈:“东巡在即,奴才最近忙得厉害,但就是再忙,也一直想着您,让人给您送着东西呢!”
他还想再说些场面话,可瞧着嬿婉顺着脸颊滚落的泪珠儿,登时什么都忙了,小心翼翼地给她擦擦:“奴才就是怕令主儿您觉得……觉得奴才没皮没脸,总是近乡情怯。”
忍了一个月,怕了一个月,实在是想她,这才忍不住偷偷地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