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梳着娃娃鬓、五官干净眼睛大大的小姑娘,用她死去亲爹手中沾着血的拨浪鼓,哭喊着用力捶打萧玉书的腿。
小孩能有多少力气?
不疼的,
只不过是上面的血沾到了萧玉书的白衣上,蹭上血污的白衣和小女娃绝望的泪混在一起刺伤了他的眼,才叫萧玉书眼底不受控制的泛了湿。
拨浪鼓咚咚的闷响,
捶痛了他无能为力的良心。
真的,
到现在萧玉书胸口还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他自己跟家里人关系不好,六亲缘浅,可却也知晓别人家里应是家庭美满和谐幸福。
爹娘健在,儿女无忧,吃饱穿暖,无病无痛,
这已是世间难得。
可眨眼间,经由萧玉书的手,一剑毁了不知道多少个人的团圆。
“下一个年,那些人该怎么过啊......”桌上,萧玉书停住筷子,双眸闪烁着,低声喃了这么一句轻话,而语气落寞中又透着些难以言喻的悲伤。
闻言,时望轩顿了下,抬眼看着黑面,然而只这一眼,却让他整个人愣住,眼神微动。
只见眼前人模样依旧,熟悉的随意吹落脸庞的碎发,熟悉的拿筷子姿势,熟悉的黑皮面具之中,那双熟悉的、以往一直含笑戏谑的清亮眼眸中,却多了一丝陌生的脆弱。
眼前人低垂着眸,纤长的睫毛也在轻微颤动,眼底隐隐动着水光,从前总习惯上扬一边的唇角此刻也下弯着,整个人一副失魂落魄魂不守舍的低落模样。
这人明明来时神情如常,做饭的时候也毫无异样,怎会突然如此?
不,
好像不是。
心里被其他事占据的时望轩这才意识到问题,眼前人来时的确是有些不对劲。
今日闹了这般大的事情,以黑面往常的模样定会先拉着时望轩细说一通,可今日却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