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视一番之后,她一时感慨横生:这位“赵老板”,除了不时用盖子刮一下茶杯口,就没有别的声响了。不难想象,他正在思忖着些什么。或者说,他将要做出某种决定,此时此刻,尚需权衡一番。
而徐海韬呢,他的目光,主要就停留在茶杯与座位之间,似乎所看的时间久了,就能从中看出什么门道来。
这两个大男人,如果真要说他们有什么相似之处,那么,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最大的相似之处,似乎就是,先来一番“讷于言”,至于是不是要“敏于行”,那就留待以后了。
只是,在目前这种情况之下,沉默并不是万能的。那些该说的话语,总还是要说出口的……
“海韬,”呷了一口茶水之后,赵昭婷这样说道,“你,你有什么话,就跟我爹说一下吧?”
眨了眨眼之后,徐海韬缓缓说道:“赵世伯,小侄有一事相求……”
赵仲儒微微一笑,语气甚是宽容大度:“徐兄弟,倘若有事,但说无妨。”
凝神片刻之后,徐海韬斟酌着字句:“赵世伯,嗯,是这样的。小侄跟昭婷自小就一起长大的。最近几个月,小侄与令爱,不期相遇于这金陵城里。小侄,小侄在想,当务之急,倒是先要找一个稍稍体面的职业,先让自己能够留得下来。以后,徐图发展……”
“徐兄弟,”赵仲儒接过对方的话语,“你有这种想法,赵某也深感欣慰。这谋职之事嘛,在这金陵城里,赵某也算是有点人脉了吧?嗯,这件事情,我先记下来了。嗯,如果找到可以让贤侄屈就之事,赵某会在第一时间,让昭婷通知你……”
小主,
赵昭婷心头一怔:生父的这番话,那意思,分明就是,他想着到别的地方,为“贤侄”徐海韬谋一个职位。而此前,我跟徐大哥所商议的,却是要在他的商号里效力!
此刻看来,双方的着眼点,简直就是风马牛而不相及了……
“爹,你那么大的产业,就不需要人吗?”她冲口而出。
眉头皱了一下之后,赵仲儒并不急着回应女儿,而是将目光转向徐海韬。
赵昭婷心念一闪:这“赵老板”的意思,应该就是,徐兄弟,谋职之事,说到底还是你自己的事情。如果你再不开口,就是目中无人了,我就算有心,也不能开口“求”你吧?要不然,这事情传出去之后,就变成,赵某的鑫辉号不景气了,就四处拉人入伙了……
这样想着,她也把目光转向徐海韬,用眼神暗示道:徐大哥,此时此刻,就是最好的机会了。我爹是商界大亨实业大佬,如此叱咤商场的人物,你不求一下他,不给他一点面子,他肯定是不乐意的。
徐海韬初次到赵家作客,多少还有点拘谨。这一刻,眼见赵仲儒将目光射向自己,一时倒是有点不安起来了。片刻之后,他又发现,赵昭婷的目光,却满是期待、憧憬与鼓励。那意思显然就是,大胆地开口吧,事情的得失成败,已然到了最为关键的一步!
深宅大院里一个小小的侧厅,原本的品茗之处,在这一刻,却氤氲起几分波谲云诡来。赵昭婷的思绪,一时又翻卷如潮了:看来,酒宴上没能办成的事情,就只能留待这茶室了?当然,如果让我自由选择的话,在众宾客面前,就应该先明确一下徐海韬未来的身份、地位。
只是,这样的话语,只是我在盼望,我在翘首以待而已。从始至终,我的父亲,倒像是在避讳着些什么,一直都没有再说那些方面的事情!在这件事情上,那些贵宾,也像是约好了似的,闭口不谈这样的事情。
哦,如此的默契!有那么几个瞬间,在内心深处,我都要钦佩起这些头面人物来!或许,他们也在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些话语,还是留给主人吧?主人都不说的话语,确实轮不到客人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