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我就在他家安心地做着杂活儿,只想着早一点拿到工钱,还清债务之后,再回家去。
将近半年之后,这齐家大宅院,我也就渐渐熟悉起来了。
有好几天的时间里,我慢慢注意到,齐善德总是早出晚归的。而且,回到家的时候,常常是醉醺醺的。
当时,我已经知晓,这位齐大善人,已经娶了三房姨太太,不过,还没有一个男丁。就因为这件事情,他也时常跟这几个姨太太打过几次嘴仗。赵姑娘,那些话语,说起来比较粗俗,我就不在这里重复了。大意,那大意嘛,是这样的:齐大善人一开始娶的正房,都好几年了,都不曾产下一儿半女。要是换做寻常人家的姑娘,齐善德就想着下休书了。只不过,这正房家的背景,甚是显赫,他也不敢轻易造次。为了传承家业,他就想着另娶偏房了。那正房拗不过他,就只好任由他了。
小主,
齐善德所娶的第二房,给他生了一个女儿。齐大善人不死心,再隔了两三年,就娶了第三房,结果,也只是生了一个女儿。这样一来,他再想说点闲话,那三个姨太太,倒像是看出了什么门道,不约而同地,一口咬定,就是你这个齐善德不懂得“行善积德”,才会膝下无子、后继无人。
齐大善人只有一条舌头,在这件事情上,如何说得过对方那三张嘴?
无可奈何之下,在说起香火后代这类事情的时候,齐大善人出言谨慎,倒是格外小心起来了。
有时候,看到这位腰缠万贯的齐大善人,在姨太太面前,也不能不变得低眉顺眼起来,倒是觉得这家伙既可笑又可悲,甚至还有点可怜。
是啊,如果在自家大宅院里可以呼风唤雨,颐指气使,他多半就不会老是往外面跑了吧?
还有,有时候,他对我也颇为客气起来,很少大声呵斥,多半也只是因为,既然家务事就弄得心烦意乱了,就没必要再多“树敌”了吧?
当然,这也只是我的一点想法。我是这样想的,齐大善人忙于内斗、内耗,自顾不暇,对我们这些下人的盘剥,或许就不那么严重了。
我涉世未深,阅历有限,所能够想起的,也就是这些了……
“小玲子,”赵昭婷暗自嘀咕起来,“小玲子为什么不接着往下说了?”
这样想着,她好奇地望向身边的小玲子。
小玲子只是静静地望着那小河水,双唇紧闭,似乎早就忘记了,自己正在说故事;而且,对于旁边听故事的人来说,这样的一个故事,正到了紧要关头,是不能轻易停下来的。
赵昭婷心里一动,暗自寻思道:小玲子,小玲子这是怎么了?自己正在说故事这件事情,她会想不起来吗?
不,不会的!
一直以来,她的脑子,一直都是很正常的。那种丢三落四的事情,是很少出现的。要不然的话,我就不会时常把她带在身边,甚至把她当做心腹了。再说,她的这个故事,说的也就是自己的身世,离现在也没多长时间吧?因此,要说记不清了,要先梳理一下,慢慢再回忆一下:这种情形,都是不太可能的吧?
因此,她下意识地停下来,最主要的原因,似乎就是,先平静一下?
从听故事的角度来说,对于小玲子的遭遇,我深表同情。
十来岁的时候,父母双亡,自己也就此成为孤儿。这其中的凄楚、苦涩、辛酸,很多人都是难以想象的。这其中的滋味,也只有她自己,才是最清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