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她卢密当真有异心,林卿可自先行事。”鬓边已染了些白霜的郦帝神色晦暗,眼中一片肃杀之意。
林惜明白这就是要她杀了阑州节度使卢密的意思了,无论她是否当真同那北戎有牵扯,当她的名字被印在密信上的那一刻,她在郦帝眼里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郦帝是个明君,从她执掌大溱三十年,海内虽不说有“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这样的盛世景象,但大体上却也出现了难得的“九州道路无豺虎”的安稳气象,便能窥见一斑。
可她也有着千古帝王都共有的特质,那便是心思深沉且多疑,对权力有着极强的掌控欲。
不过帝王多重名声,自然不能将心思都摆在台面上,这也就是刑狱司存在的意义——言帝王不能言,为帝王欲所为。
这些年来,随着皇太女身子渐渐好转,其膝下也渐渐充盈起来,有了名正言顺的接班人,郦帝自然也就消了另立储君的打算,专心培养起皇太女起来。
不过比起郦帝的心思深沉,果决狠辣,皇太女因着从前病弱,养成了儒雅温和的性子,如今虽被郦帝日日带在身边提点,但到底本性难移,瞧着至多也就是个守成之君。
好在如今天下太平,大溱也用不着一个穷兵黩武,开疆拓土的新君,因此郦帝倒也没灰心。
不过眼看着自己一日日衰老下去,既为皇帝又为母亲的她自然就起了为皇太女扫清障碍的心。
因此这些年来,郦帝采取雷霆手段,清扫了不少贪官污吏,乱臣贼子,又多加恩科,广纳贤才,为将来皇太女登基储备了不少栋梁之材。
朝廷百官越发兢兢业业,生怕被日薄西山的猛兽余威所波及,可如此人人自危的紧要关头,阑州节度使却闹出这档子事,其结局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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