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一屁股坐到了对面的床铺上,一脸的坏笑。
绿皮火车的卧铺间有四张床,有单独的车门隔断,这会四张床还有两张空着,也不知道哪站,能遇到车友。
滨海到广东的车程,在没有高铁的1990年,就算全程不堵车,不逼停,也要47个小时,或者更多,那是相当的漫长。
朱宇买了大量的吃食,从副食到下酒菜,红酒,啤酒,白酒,每种都给二人准备了齐全,硬熬三天完全没问题。
“自己兄弟也坑,不过也是,朱宇不留下,车间装修就要耽误,确实是个问题。”
“你小子行啊,上次见面也就半年前吧,你还穷嗖嗖的呢,这半年你干嘛了?!”
白叶烁取出了烧鸡烤鸭,红肠大列巴,摆上了蘸酱菜,将二人的晚饭准备好,递给林凡一听啤酒。
林凡知道有些事瞒不住,便把前一阵滨海洽谈会的事,挑着跟白叶烁说了,听得白叶烁满脸诧异。
“扯犊子吧,你啥时懂俄语了,初中作业都抄袭我的,还俄语,我咋不信呢。”
“那你看,我说做梦学会的,你信吗?”
二人闲聊着,在后半夜的时候,空着的床铺来了车友,
一个头发花白的半百大叔,带着一名双十年华的少女,是父女关系。
这年月人们工资不高,出行是能省则省,很多时候各趟火车上,卧铺连三分之一都坐不满。
从滨海到广东的卧铺要240一张,相当于寻常人家两三个月的工资了,能坐卧铺的要么有钱,要么有权(走公费)。
林凡打量着中年人那一副文绉绉的模样,猜测是哪个学校的老师。
翌日一早,白叶烁和林凡先后去洗漱,回来之后见中年人的早餐只有馒头和咸菜,便递了一个鸡腿和啤酒过去。
“大叔,光噎馒头能噎下去嘛,一起过来吃点。”
中年人住在下铺,正啃着馒头,翻看着注释的俄语书,见状连忙摆手:“没事的,我吃习惯了,你们吃就好。”
“尼古拉・奥斯特洛夫斯基—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本书描述了保尔柯察金成长的故事,很不错的书。”
林凡用毛巾擦了脸,拿过一根水黄瓜咀嚼着,撇着中年人手里的书封,用俄语说了一句。
车厢内的空气似乎凝固住了一般,中年人和白叶烁都不可置信的望向林凡,就连上铺看书的少女,也趴在床头,打量着林凡。
林凡见三人都盯着自己,下意识地抹了抹脸:“你们看我干吗?”
“小兄弟也看过这本书?”中年人操着一口纯正的俄语,反问林凡。
“看过,不止一遍呢,保尔柯察金那自我突破的精神,值得所有人去学习。”
林凡咀嚼着黄瓜,见白叶烁还是一副吃惊的目光盯着他,回了一个白眼,
那意思是:“别大惊小怪的。”
中年人闻言点了点头,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林凡和白叶烁,目光不再那么戒备。
“小兄弟哪里高就?”
“下海摸鱼。”
拿过鸡腿递给中年人,笑道:“尝尝看,老张家烧鸡,味道还不错。”
中年人这回没拒绝林凡的好意,接过鸡腿,递给了上铺的少女,笑道:
“这年月敢下海经商的人,都是人中龙凤,小兄弟前途无量啊。”
白叶烁盯着林凡和中年人你一言我一语,压根听不懂二人说的是什么,
翻着白眼起开了一瓶汽水,递给上铺的少女,后者连连道谢。
“看老哥这模样,一定是书香门第,去南方公干?”
林凡见中年人把鸡腿递给了少女,便又给他撕了一个鸭腿,来了聊天的欲望。
“算不得公干,上级调我去韶关学院执教,小兄弟怎么称呼。”
合上了书籍,中年人与林凡开始攀谈,能在旅途中认识林凡这样的年轻人,他来了浓厚的兴趣。
经过交谈,林凡得知中年人叫郭德喜,是宜市高校的副校长,组织上调配,被调到了南方,他便带着女儿一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