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够了?”
江月白闭上眼,掌心流云汇聚,对着画面某处一斩而下,在其锋芒展露的那一瞬,无面身形显现,只是随着其手指一点,黑色的魔雾凭空而生,顷刻汇聚,如先前一般将掌风汇聚吞噬,须臾便再无声息。
一击不中,江月白神情并没有太大变化,他的流云手原本就不是专精于远程攻势的功法,哪怕将流云气旋凝练到了极致,终究不若贴身近战来的得心应手,只是无论时流云手的气劲,还是他暗藏于气劲中的小破空法,都无法在真正意义上伤到对方,当第一击未竟全功之后,他就已经有了一个清楚的认知。
若不运用酒劲冲关,恐怕只有贴身肉搏之中,才有可能找到机会真正击伤对方的魔核。
但很明显,对方不会给他这个机会,而现在的他,早已落入对方的幻境之中,纵然对方没有办法运用摄心将他操控,他的情况也并不算好,至少,他封存内心的记忆,完全无法挣脱对方的掌控。
无面以手掩唇,将那一抹笑意隐下,道:“你的过往还真的足够神秘,这般大规模的人族内斗,本座竟未能亲见,实在可惜。”
江月白对此无法否认。
此时的神剑山庄之中,神座的数目堪称恐怖,每一个都足以震慑一方,更不要提将四面八方围得水泄不通的诸多军士,在这一幕发生之时,神剑山庄的中生代与新生代强者已几乎尽丧,真正还能够反抗的,应当只有于癫狂之中剑斩自己幼子的小剑圣尚擎空了。
动用如此庞大的阵容,集天下之力围歼一方山庄,的确在历史中少有,正因如此,疯魔的小剑圣还能从神座战团之中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转战万里,直直进入南圣域境内引发龙怒,又被后方追兵堵截,才最终被确认死亡,单单是这被逼到绝境时爆发出的强横剑道,剑圣之名,便是实至名归。
当年的他,直面的便是这般恐怖的剑道。
剑光之下,不论老幼,只有生死。
但他还能活着,而且还能从旁观者的视角再次看到这灰暗的一天。
“这一切不过是幻境,我早已经历过,你想要凭借这些乱我心神,可不会有任何作用。”
对于江月白的话语,无面的回应极快,随着她手中魔雾聚散,周遭的场景亦在变幻,随着她轻吐出的四个字,直接令得江月白内心揪紧。
“你在害怕。”
画面一阵变幻,江月白的周边早已不是那一片血腥,只是一片青青草地,只是在这草地蔓延的边缘,却是一处光秃秃的悬崖,下方的深渊无比深邃,一眼望下,只会令人感到世间的渺小,一块小石头与一个人坠落其中,都只会是半空的小黑点而已。
少时的他便被一个少年提着,只得任由其将他提到崖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莫说江月白这个当事人,便是饶有兴致窥探记忆的无面,都停下了对江月白记忆的复制,专心欣赏这副画面,口中啧啧称赞。
“你能活到现在,还真是个奇迹。”
“背负着这样的过往,你在害怕什么?不用想着遮掩,就算你能够无视我的操控,你心中的一切,依旧在我的感知之中,可没有半分逃离的机会。”
江月白没有回应无面的话语。
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有着一种别样的魔力,轻柔而刁钻的扣动他的心弦,只是随着体内小天地的反震,这种惑心之法倾刻便完全失去效用,无法影响他的心智。
真正影响他的心智的,是眼前的种种画面。
无论是神剑山庄的那一日,还是被抛下绝神崖的那一日,都是他不堪回首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