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周长生略微沉吟,很想说会形象仗义,诛杀马匪。脑海中,却又想起他杀了马匪之后,却被幸存的村民围攻致死的心酸一幕。
“我若杀马匪救村民,则村民会杀了我,视我为魔头。”
“可若是我不杀马匪,村民则全部会死。”
周长生顿时陷入纠结。
“夫子,小师弟终究年幼,不过二七十四之龄,让他如今考虑这些,是否太过于早了?”
卫国忠于心不忍,试探问道。
“我大秦最艰难之时,男子二六便可加冠,是为成年,可娶妻、纳妾、生子,亦需手握戈戟,披甲上战场,为国而战,虽死无憾。”
“此世虽是天下一统,看似天下和谐,实则如烈火烹油,只需要一个微末火星,天下必定大乱。”
夫子仰天而叹道,“长生若是连如此小事,都尚且无法做出正确抉择,那他就没资格继承老夫衣钵,不如一辈子待在这与世隔绝的小山村罢了。”
继承衣钵?
这!
闻言,卫国忠眼皮子狂跳,口干舌燥,望向周长生的目光,不禁骇然。
须知,夫子虽有经天纬地之才,收徒却极为严苛。
及至今日,夫子所收的正式弟子,连卫国忠在内,也不过寥寥三人而已。
可周长生这记名弟子,居然被夫子钦点为“衣钵传承弟子”?
这,怎么可能!
“便是大师兄绝世天骄,也未曾传承夫子衣钵,长生缘何能被夫子如此看重?”
卫国忠正沉思。
前方,那原本迷茫纠结的周长生,那黑色布条包裹着的浑浊眸子,犹豫之色渐渐一扫而空,变得再次明亮。
“长生,可有答案?”
夫子微笑开口,苍老眸中似期待,也似担心听到不好的答案,眼神极为复杂。
“禀夫子,学生已有答案。”
周长生长长吐出心中浊气,拍了拍衣衫上的尘埃,复而朗声而道:
“若是马匪再次降临,学生唯有一念——杀!”
杀?
卫国忠浑身一震,望向周长生的目光,顿时满是惋惜。
因为卫国忠已然知晓,周长生如此回答,注定无法被父子看中,已和“衣钵传承”失之交臂,痛失滔天大机缘。
若是梦境重来,周长生居然还要杀马匪,复而被愤怒的村民乱刀砍死?
何其迂腐,何其可笑!
夫子默然不语,脸色微微一沉。
现场气氛,莫名诡异。
然而周长生却仿若没察觉夫子的不快,继续说道:
“学生于那第一个梦境之中,杀的并不够彻底,以至于村民们心生恐惧,故而用学生以泄愤。”
“那些村民虽窝囊怕事,也实属可恶。但若无马匪作祟,他们亦是忠良之人,决计不会丧心病狂。”
“反而那些马匪,便是给他们再多机会,他们亦会举起屠刀,杀戮为乐。”
言及此处,周长生的语气,渐渐铿锵,“墨圣曾言——断指以存腕,利之中取大,害之中取小也!”
“此言,学生则理解为——两害相形,则取其轻!两利相形,则取其重!”
说到最后,周长生眼中,已是傲气凌然:
“故,学生会斩草除根,不但要杀祸害竹林村的马匪,更要一鼓作气,去山林之间,将那所有马匪——斩!杀!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