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己这等受到邀请的,明显类似于被主家认可的重要客人,这种角色,为什么被认可呢?因为才学。
小主,
那种更上一层楼的被尊重,被敬佩,被礼遇之感,真叫人惶惶然又飘飘然。
上有楼台,名唤宝衣台。
台子上站立,去不得前半面,见街道人流之景,这却也无妨,因为低头俯视,直接便能得见,一众旁的学子仰望之姿。
没有人能够拒绝这种感受,因为普通平民百姓,即便在街头也少有抬头看的,而就算是瞧见,也会迅速因为自己手头上的生计挪开目光,内中除了少见会有一丝丝憧憬之外,也不会有别的东西。
而被同行仰望,则全然不同,因为大家都是士子,学的东西大差不差,都是四书五经,你读朱子集注,我读诗经卷释义,你有的我未尝没有,可能有别的渠道,我读的东西还多些。
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我超脱于你,我比你更优秀,我能站在台子上,你只能抬头望着我。
试问,寒窗的士子们,十几年如一日,皓首穷经,有几人能用大毅力,克制自己人,能做到人前显贵而自敛呢?
其中表现最为不堪的乃是孙勤,因为他不如旁人,家世不丰,读书底子不厚,祖上读书的种子并没出几个,到他为止才算是第二个举人而已。
他贪婪的享受着这一切,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在感受八方朝拜一样,差一丁点就要放肆的狂笑出声,好在尚且有一丝丝理智把控住了清醒,但脸面上还是抽动着显露出扭曲与不自然,似忍而非忍,似笑而非笑。
内心的畅快之感,激动之情被理智给勒住,他孙勤还只是一名举人而已,所以眼前这种感觉是假的。
可假的又怎么样呢?考举人便已经这么难了,此生都不一定能得中进士,享受享受这般感觉又何不可呢?
寒窗苦读十余年,难不成就为了享受这一刻钟?只要能够得中进士,岂不是能时时享受他人朝拜?
......大约就是这两样不断争论的心思在较劲。
可惜天色着实不算早了,日暮西山,他的脸庞实在不能叫人看的清楚,否则那种神情,是一定能够做到令小儿止啼。
“诸位先生,日头渐落,天色不早,还请先生入阁内一座,有清茶嫩笋供奉,有宝衣可供评鉴。”
还是稚嫩,清脆的嗓音。
这叫所有人为之一愣,这宝衣局主人,难道不该是一个非常厉害的隐士高人才对吗?为什么却又是一稚嫩童子的声音?
林潮生始终是第一个有动作的,他走到阁门之处,一点儿也不犹豫,径直推开大门。
阁中陈设简单,素净,仿效魏晋古风,只有团铺几案整齐摆放,两侧明窗已然关闭,后侧朝着街头的大窗却是打开,能直接瞧见街头之景,可见着有富庶人家已经开始点燃明灯,繁华之景色自阁外而来,却不扰其内宁静。
四面墙亦有些许素雅装点,不甚名贵,也无字画,皆是似平安结,盆景修竹之类物件,若是要说值钱,可能就属有半截玉佩,看上去价值不菲。
四处灯台已然点亮,因照纱用的特殊,射出来的光也非那俗气的红火意,而是直接与天牖处方才显现出来一些的月光相应和,显出君子高洁之意。
(牖【you第三声】:古代窗户的读法,天牖指的就是天窗)
这真正是读书人梦寐以求的所在,古来多少文人都在追求这样的场景,如王维竹林月下独酌,如陶渊明采菊东篱下,如王安石飞来峰上登高望远。
他们追求的是景色吗?在现今一众士子看来不是,他们追求的是那种意境,那种高雅中带着云淡风轻的超然。
似曲水流觞,又似醉翁亭中醉翁之意不在酒,此情此景,乃是士子文人孜孜不倦追求事物。
唯一有些违和的地方在于,正中央,有一件鹿皮大氅,皮质不错,制衣手法一般,可瞧见也有诗句提在上面,也有画作衬在内里,可因为鹿皮本身颜色,并不能让人看清楚,教之楼下衣物的华美来说,并不值得一提。
这是宝衣?
六人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头,有些不理解,这种衣裳为何会出现在这宝衣阁里。
按照预想,出现在这里,辈主人家称呼为真宝衣的衣裳,应当极尽华美之能,镶珠戴玉也不为过。
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