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骁言冉都已经跪下,所有人自然一个不落。这一跪,便是三个时辰……
往后的这许多年,说书先生的话本多绕几段,红粉佳人、君臣佐使的故事仍旧上演。
顾城王一身转战三千里,由漠北转至夏帝国旧城雒阳寻找天子遗脉的壮举口口相传,顾骁一战成名天下知。
漠北军师言冉,排兵布阵、料事在先,乃是漠北顾骁下的另一个传奇。
少有人知道,为何漠北第一智囊、最好阴诡之道的言军师、本该意气风发的言军师,怎么就是个跛子。
那是一个英雄般悲壮的日子。
有轻微的春风,三月的冷风料峭春寒,阳光也是冷冷的,只是太阳异常地明媚,明媚地刺目苍凉。
言冉立在风里直直看那太阳,看地眼睛发酸发胀,最后红了眼眶泪流满面,最终还是闭上了双眼。
往后许多年,有人问他,你当时是认命么?他说,他只是认人罢。
那个问他的人还没经历过什么人事,所以他不知道。有些人,就是自己的命,是命,就得受着。
同样看那太阳的还有九州崤山上的一位耄耋老者。
老人站在崤山最高的峰顶俯瞰整个淮江,人也立在风里。身前风景壮美奇秀,身后供奉观破损不堪,自然是经历了一场灭顶之灾,整座守灵道观很明显被人力生生破坏,只有那拼尽全力保护下的供奉主殿四十八灵位孤零零地立在风中纹丝不动。
他伸出手,干枯瘦弱的手掌中,指尖触到了山峰的风,更觉孤寒。
老人只瞥了一眼太阳,目光渐远,唯有怀中一个婴儿哭哭啼啼。
山风把老者长长的白胡须飘荡起来,孩子欢喜地用手去抓。
“嘻——”伴随一声清脆的孩童欢笑声,老人一根白白的胡须被扯了下来捏在孩子的小手中。
老者看一眼孩子扯在手中的胡须,望了自己手柄上半秃的拂尘。
他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对着孩子喃喃道:“拂尘一去三百万,一丝皆作一缘劫。你倒好啊,这拂尘未掉,我老头子的胡须从今往后倒是要掉不少了!”
老者的眸光有片刻的欣慰和宁静,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眼神略微沉重,只摇了摇头,望着脚下被崤山一分为二的淮江,神色苍茫道:“师兄啊,你可真是给我出了个大大的难题。”
……
这一天,顾城王顾骁,立誓要找到天子遗脉,重建帝国。一约既定,万山无阻。可惜,在旁人看来,除了顾骁那一身忠胆尚且可添史家笔,其余的一切坚持在后面的二十多年好像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这一年,江湖上传说杀人不眨眼、用活人炼药试药,后来被顾城王困在王府不得出半步的鬼医林觉又被放了出来。江湖上惶恐不安,没有人知道鬼医林觉所要炼制的究竟是怎样一个药方。
这一年,大夏帝国被众多异军突起的诸侯王瓜分,江湖上更是一直供奉大夏帝国天子亡灵的崤山遭遇一场外人不可知的灭顶之灾,掌门殒命,新掌门继位,夏帝国最后一位天子灵位空置。崤山守灵人誓死要等着失踪的夏天子姬启再次出现回归。
这一年,有一个消息不胫而走,说夏帝国天子唯一一位直系皇室,还在襁褓之中的姬执节没有葬身于宫城大火中。被人带去了哪里无人知晓,只有个当初唯一一位名正言顺的顾城王在苦苦追寻其下落,立誓要找到天子遗脉。这一年,大夏帝国亡,天子言传死,遗脉不可寻,帝国被几个亲贵族瓜分,正式分裂为天照国、桓秦国、青国、靖国。
这一年伊始,四国为争夺土地资源而争锋不绝,江湖朝堂未尝有半分宁静。加之之前就已分裂出去的周遭小郡,泱泱华夏九州,好似搅乱了的菜市场,从来你方唱罢我登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