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已经是入秋,北方的天气早晚已凉。
乌毡帽终是将帽子摘了下来,扣在胸前,也不端茶,而是略稍一欠身:“元小姐说这话就是生远,算起来小老与令尊也得有三十年交情,只是做我们这一行的需要经常各处跑,也不方便太过露脸,因此不曾与元小姐见过面。”
“荀老爷是做什么的?”元亓就问。
乌毡帽没有回答,而是又谨慎望了周敞一眼。
周敞却是眼皮也不抬,只管大大咧咧端起茶碗呷上两口,表现出对二人谈话的漠不关心。
元亓只得再次保证:“荀老爷不必多虑,刚才我已经说了,您要对家父说的话,既然也可对我说,那就也能对这位公子说。”
乌毡帽听了这话,先是一簇眉,但旋即了然一笑:“哦,是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小老谨慎惯了。说起来,小老算是做古董生意的,这么多年,令尊从我这里买的东西也不少。旁的不提,小姐也未必有印象,不过有一件物饰,小姐是一定知道的。”
“是什么?”元亓顺口问上一句。
“一块上面刻了‘合抱连枝’四个大字的血红玉佩。”乌毡帽无意间加重了语气。
周敞端茶的手就停在半空,另一只手不自觉就要去抚怀中之物。
元亓面上则不露半点声色,反将身子略向后靠在椅背上:“哦,家父是曾买过这么一块玉佩。”
“那是小老卖给令尊的,”乌毡帽不自觉放低了声音,“今日前来主要也是为着这块玉佩,不知这块玉佩是否还在小姐手上,可否拿出来再让小老一观?”
周敞悄然停了呼吸,一动都不敢动,亦不去瞧元亓。
元亓则拿眼尾余光扫了下周敞,面上还是不动:“荀老爷怎知这块玉佩是在我手上?”
乌毡帽当然瞧出元亓的戒备和不信任,但并不在意:“小姐不认识小老,不信任小老也是应该,不过……不知小姐是否听说过‘淘沙荀令’这个名号?”
周敞就觉这四个字在哪里听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