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领导,你怎么能这么想呢?你现在明明正值壮年,怎能如此轻易地说出这般丧气话呢?机会永远都会留给那些有所准备的人!虽说这省地方志办公室可能只是个清水衙门,看似毫无发展前景可言,但这并不意味着就无法在这里做出一番事业!尽人事,听天命,就算努力无果,至少也能落得个无愧于心!”
陆知行笑了笑,道:
“小梁,真没想到啊,你现在竟然也懂得如何去劝慰他人了。然而,你所说的这些话,你自己相信吗?我知道,身为苏书记的秘书,他将我安排至省地方志办公室,实际上这未尝不是对我的一种变相保护。一旦许铎成功取代苏书记,进而领衔整个岭西,那么接下来,毫无疑问,他必然会展开一轮大洗牌。而像我这种身上早已烙下苏书记印记的人,定然会首当其冲,成为他首要打压的对象!”
梁栋道:
“老领导,你有没有注意到,最近几年,上面一直在刻意淡化各种家族势力、派系势力对权力格局的影响。不管是苏家还是钱家,最后都未必能左右岭西的局势,上面是不会放任他们把岭西打造成自家的后花园的!”
听到这里,陆知行不禁微微皱起眉头,陷入到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而梁栋似乎并不想打扰他此刻的思考,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偶尔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许久之后,梁栋觉得时机已然成熟,便再次开口道:
“老领导,你心里应该很清楚自己最大的软肋便是那朱敬轩了。可我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你明明深知这朱敬轩根本就没有经商的天赋和能力,为何却始终将他带在身旁,还放任他肆意妄为呢?想当初在淮州之时,你就曾多次替他收拾烂摊子,给他擦屁股善后。而如今到了南岗,情况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愈发严重,甚至因为他的缘故,你还连书记的位置都给弄丢了!在那些富人圈子里,可是流传着这么一句话:不怕儿子纸醉金迷,也不怕儿子花天酒地,就怕儿子想证明自己!朱敬轩既然不是那块料,你还不如干脆好好供养着他,让他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岂不是更好?”
说到此处,梁栋稍稍停顿了一下,目光如炬地紧紧盯着陆知行那虚胖的脸庞,仔细地观察着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然后继续道:
“当然啦,这些话可能有些不中听,但我还是得毫无保留地说出来!”
陆知行抬起头来,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梁栋,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懊悔和自责。
随后,他缓缓开口道:
“其实我最近也一直在深刻地反思自己,敬轩如今落到这般田地,我实在是难辞其咎啊!想当初,如果不是因为我的一味纵容,他又怎么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唉,说到底,都是我的过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