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福生表面镇定,心弦却已经紧绷到极致,闻言摇了摇头。
她从这具尸体身上,感受到了浓烈的厉鬼煞气。
蒯良村的村民在沉河时,将张传世装入竹笼沉入了河里,但是在将竹笼捞起来后,恐怕是将真正的庄四娘子捞起来了。
村民点起火,火光冲天而起,很快将尸体包裹。
只见火光之中,尸体并没有被烧坏,不详的预感越来越浓。
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声:
“满周呢?”
满周!
蒯满周!
这个赵福生遗忘了许久的名字就这样令她措手不及的方式重新钻入她脑海之中,遗失的记忆瞬间复苏。
庄老七跪在镇魔司大门前,提起庄四娘子的女儿,“蒯满周!”
她眼睛一亮,轻喃了一声。
远处村民们也在大声的喊蒯满周的名字,行私刑时,她并不在人群队伍中。
而就在这时,火光中的尸体也在悄悄发生变化。
那原本惨白的尸身在冲天大火的煅烧下,如同烧得通红的烙铁,下一瞬,‘轰’的碎裂了!
大泼大泼的鲜血碎开,化为细碎的、殷红的血雨雾。
鬼雾不知何时开始笼罩河岸,雨雾之下,一大波村民们被笼罩在血雨之中。
这些被血雨笼罩的村民还来不及喊叫,顷刻之间,身体便如被炙烤的雪人,脑袋应声而落,尸身栽倒在河岸草丛之中。
这诡异的一幕发生得又快又急,只一眨眼功夫,这一波村民便死透。
而那些漫天散开的血雨并没有散落在地,而是漂浮在半空之中。
“那血不对头。”
赵福生瞳孔一缩,说了一声。
她一说完,范无救与武少春也看到了。
只见这些大小不一的血珠之间穿连着一条条细如蛛丝似的线,这些无数的细线将每一滴血珠串连,在河岸旁织形成一张奇大无比的人血蛛网,收割着蒯良村村民的性命。
下一瞬,细线回收,血珠蠕动着顺丰万千丝缕回流,组合形成一个披散着长发,浑身赤裸的女鬼。
庄四娘子!
是庄四娘子回来了!
属于大鬼的煞气布盖开来,鬼域瞬间将蒯良村笼罩住。
“鬼啊——”
村民们有人大声的喊。
六叔娘哭着:
“报应啊!冤孽啊!”
“不要乱,不要慌,不能让她找到满周!”
危乱时刻,蒯六叔有些气喘的声音响起:
“将她困在河岸旁,不能让鬼祸害村子,祸害满周。”
庄四娘子被行私刑时,村民们都出动了,围观了这一场人为造成的鬼祸。
但她的女儿则被留在村子里,错过了送她最后一程。
蒯六叔的话音一落,庄四娘子所化的厉鬼赤着双足,往前再走了一步。
她的身体爆裂开来,血雾泼洒,鬼网成形,再一次将一波村民网罩住。
厉鬼所到之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血水流进溺死了庄四娘子的河中,将河水染红。
“不准她离开,不能让她找到满周!”
蒯六叔嘶吼!
他见到了村民一波又一波的倒下,这些人是他所熟悉的面孔,有他同宗的兄弟嫂媳,也有他的子侄。
这些人平时对他格外敬畏,听从他的话,今夜却死于鬼祸。
往事桩桩件件涌上他的心头。
他怜悯堂兄,心疼年少的庄四娘子,促成了庄四娘子与蒯五这对怨偶。
他知道村中蒯怀德败坏庄四娘子名声,也对村中风言风语有所耳闻,曾想送庄四娘子走。
“你为什么不走?”年迈的蒯六叔跺了跺脚。
人人都畏惧厉鬼,但他活到这把岁数,对生死看淡,在村民被厉鬼所害的刺激下,恐惧降弱。
“你既然不走,就不要走了!”
他看着村民一波波倒下,血雾重新顺着丝线汇聚,形成庄四娘子,再往前迈步。
蒯六叔咬了咬牙,往她冲了过去:
“我不会让你伤害人命的,我不会让你杀人——”
“人有人的去处,鬼有鬼的去处——别乱杀人,四娘子——你是好的——”
他颤巍巍的张开胳膊,将厉鬼抱住:
“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