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消息一传扬开,客人,你们虽说这会儿人多势众,但也未必能走得出十里坡。”
……
他前后两次态度迥异。
第一次提起乔越生时,对他处处贬低。
而这一次再提起乔越生时,却又夸赞不停,将人说得似是十里坡不可再得的人物。
罗六此人可非善类。
这是处于鬼梦之中,梦中的一切场景都受鬼的操控。
而鬼凭本能行动,不可能揣摩人心,罗六的性格迥异有两种可能。
其一:鬼梦的世界里屏蔽了赵福生等人的感知。
她三次与罗六打交道,认为每次交谈的都是罗六,但有可能这张面容下隐藏了不同的人,只是众人受到鬼梦影响,无法辨认。
这样一来,罗六性情反复无常,说词也不统一便能解释了。
其二:罗六的皮下并没有隐藏着其他的面容,从始至终都是他。
怨恨乔越生的举动为十里坡带来了变化的是他,但感念乔越生曾为村民谋福祉的也是他。
人心复杂,怨恨有可能与维护是可以同时存在于一个人的身体中。
但还有一个可能。
罗六性情卑劣、狡诈,他此时态度大变,对泥胎像的维护也不一定全是对乔越生有好感。
他之所以有变化,是因为赵福生提到了砸像的缘故。
也就是说,他的变化很有可能是因泥胎像而起的。
莫非泥胎像内有什么玄机?
赵福生心中一动。
罗六越是这样表现,她就更想砸庙了。
想到这里,她神色一冷:
“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挑上货柜立即走,一个就是不要走了,我将你二人杀死,我砸像一事自然就无人得知了。”
她的话将罗六、孙三娘二人吓了一跳。
赵福生态度坚定,竟然透露出为了砸像不惜杀人的意图。
罗六表情变得阴森,拳头一握,怒气上涌。
但他看到一旁背着巨大黑棺的刘义真,理智逐渐恢复。
他二话不说将地上的货柜挑起,转头招呼了孙三娘一声:
“走。”
说完后,两人小心翼翼越过镇魔司众人,往野庙边挪去。
孙三娘途经赵福生等人身边时,看到地上的竹筒,眼里露出贪婪,犹豫了片刻,蹲下身将这几个竹筒也捡走。
罗六鬼使神差的转头。
他的目光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向赵福生等人,而是看向了内里的神龛处,目光在泥像上定格了半晌,接着将牙一咬,头也不回的与孙三娘走出野庙,身影很快隐没于绿雾中。
“福生——”
刘义真等二人走后,正要说话,只听绿雾内却传来孙三娘的声音:
“老六,那群人真将这货柜给我们了?”
“不管真也好、假也好,出都出来了,货柜已经到我们手上了,还能有假吗?”
兴许是隔着雾气,罗六的声音褪去了先前伪装出来的豪爽,变得有些阴鸷:
“三娘,十里坡我们呆不下去了,拿了柜子立刻走。”从他声音听来,似是有些焦急。
“柜里装了什么?”孙三娘问。
罗六就道:
“先不急看,找了无人处再瞅瞅。”
“他们怎么这么好心,还送我们东西——”孙三娘话音一落,罗六就道:
“兴许是哪里的强盗,杀人抢了别人的东西,想处理善后,说不定让我们拿走货柜,也是为了转移别人视线的……”
后面的对话逐渐模糊不清,听不大真切了,似是二人已经走远了。
从某一方面来说,罗六这话说得倒也对。
赵福生这一挑货柜,本来也是杀了另一个‘罗六’到手的,只是如今物归原主罢了。
这二人一走后,赵福生将手一挥:
“把泥像砸了!”
她话音一落,刘义真、张传世还没有动,蒯满周便率先动手。
数根细黑鬼线缠住了泥像轻轻一勒——那鬼线如锋利的刀刃,顷刻将如划豆腐一般,将泥像切割成数段,缓缓滑落。
赵福生本来以为罗六异样是因为泥像内有问题,此时见泥像被切割开错位滑落后,露出内里的泥沙,并不见什么怪异处,心中正隐隐有些失望之际,接着天摇地动。
‘轰隆隆。’
整个野庙因泥像一毁而疯狂颤动。
分裂的泥像‘啪嗒’落地,接着晃动的野庙‘砰’声碎裂,大量尘烟涌起,将镇魔司五人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