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胡子与前面骡队的人聊了一会儿,牵着其中七八头骡子,又往回走了。
一声皮鞭响,骡队默不作声,继续出发了。
我上前两步,拦在路中央,迎着那帮胡子抱拳行礼:“兄弟们辛苦了!”
一个黑脸汉子也行了个匪礼,上前问:“爷们儿路过还是歇着?”
“称不起爷们儿,拜访你们掌柜的来了。”
“兄弟怎么称呼?”
“小弟伍六刀。”
“兄弟,不好意思,最近绺子买卖不太顺,掌柜的说了,大事儿小事儿先歇搁,来年开春再说吧。”
胡子黑话中,“歇搁”的意思就是怕出事,暂时不干了。
我笑着说:“我们一直浪飞,前些日子巧了,遇到掌柜的夫人,约了要来拜访一下!”
“浪飞”,就是没有固定绺子的胡子。那黑脸汉子听了,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挥了挥手:“既然是里码人,上道吧!”
说罢,后面一个小崽子翻身下来,走到我们跟前,递过来三根黑布条子。
我们明白什么意思,赶紧用它蒙住了眼睛。
接下来,他们在前面牵着马,我们跟在骡子后面,进了大山深处。
越是大绺子,规矩越多,等级越严格。这些下山接骡队的胡子,基本都是底层,他们上面还有小头目,再往上还有“四梁八柱”。
所以我一提“掌柜的夫人”,他们就明白,这不是自己能做主的事情。把我们领上山,他们也省得麻烦。
看不见前面的道儿,我们跟着骡队慢慢晃悠着前进,不得不压低身子,免得从马上掉下来。
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前面一声口哨,队伍停了下来。
“三位,可以睁眼了。”
我赶紧拿下脸上的布条,就见我们在一个山坳中,面前是一大片松树林子。
黑脸汉子上前说:“进林子了,咱们得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