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妈嗫嚅半晌道:“我想着,莫不如搬回去。有我在一日,她也不好太过放肆。”
宝钗便道:“妈妈须得思量清楚了,回去只怕又要受气。”
薛姨妈道:“受气也好过咱们薛家家业落在旁人手里好。”
这说的自然是夏金桂给薛蟠戴了绿帽子,回头儿再寻野汉子生了个儿子,那薛家可就真完了。
宝钗却不大乐意搬回去,只道:“许是碰巧,回头儿我寻了蝌兄弟扫听扫听。”
薛姨妈自知宝钗是个周全的,因是便颔首应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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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这一日,邢岫烟不曾去食盒铺子照看,只留在缀锦楼里听信儿。邢忠夫妇一早儿便来取了银票,辰时借了府中马车便往保宁侯府去了。
临到巳时,一直在前头二门听信儿的篆儿匆匆忙忙跑回来道:“姐姐,人回来了,瞧着过会子就要过来呢。”
邢岫烟心下愈发忐忑,只盼着万事顺遂。
过得好半晌,其母方才寻了过来。甫一见面,邢岫烟观量其母脸色,心下就是咯噔一声儿。
赶忙急切问道:“那保宁侯府是如何说的?可是不肯?”
“这——好歹也算坏事变好事儿吧。”
“妈妈,到底怎么说的?”
邢忠妻欲言又止好半晌,终究将内中情由说了出来。
却是邢忠夫妇二人一早儿寻去了保宁侯府,起初只被晾在偏厅里,侯府并不搭理。待过得半晌,保宁侯府的当家太太方才寻了过来。
待见了面儿,夫妇二人小心翼翼提起还钱拿回文契之事,那当家太太当即骂了儿子一通,只说这等事有损侯府名声。骂过了,转而仔细打听了邢家情形,便说不再纳邢岫烟为妾,而是打算真个儿八抬大轿将邢岫烟抬进保宁侯府。
邢忠夫妇面面相觑,邢忠妻心下尚且犹豫,那邢忠却是没口子的应承下来。回程路上,夫妇二人计较几句,邢忠妻耐不过邢忠,只得厚颜过来说通邢岫烟。
听得落得这般结果,邢岫烟彻底恼了,面上却古井无波道:“昨儿我便与妈妈说清楚了,我既不认这个人,便是八抬大轿抬我也不去。”
邢忠妻劝说道:“傻孩子,再如何,那正室夫人也强过妾室。”
“那又如何?过去守活寡吗?妈妈当我不知那人得了脏病不成?”
邢忠妻讪讪道:“保宁侯府请了名医来,正治着呢,说不得一二年就好转了。”
邢岫烟默然不语,任凭其母说得天花乱坠,只是不应。其母无奈,只得道:“你再好好思量思量。”随即便起身离去。
待其走了,邢岫烟枯坐半晌,忽而起身便走。
篆儿赶忙追将上来:“姐姐要去哪儿?”
邢岫烟道:“我去求林姐姐帮忙。”
篆儿道:“何不去求李伯爷?”
邢岫烟却道:“我若私下求了李伯爷,来日林姐姐该如何看我?”
篆儿一琢磨也是,便随着邢岫烟往伯府而去。却不料前脚一走,后脚儿邢忠便与邢夫人闹了起来。
那邢忠得了保宁侯府允诺,来日邢岫烟过了门儿,便将两处庄子交给他打理。此前寄人篱下,自然是邢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如今自觉有了底气,邢忠哪里还肯听邢夫人的?
姐弟俩计较半晌,眼见邢忠油盐不进,气得邢夫人拍了桌子:“我没你这般的兄弟!”
邢忠梗着脖子道:“姐姐既不认我,那我搬走就是,往后咱们各走各的!”
当下拂袖而去,寻了其妻便张罗着今儿便要搬走。
邢忠妻不敢违逆,又紧忙来缀锦楼寻邢岫烟,却扑了个空。只得催留守的小丫鬟良儿去伯府寻了邢岫烟回来。
这边厢邢岫烟方才求过黛玉,黛玉便道:“邢姐姐且放心,此事四哥自会料理。便是不冲着我,冲着姐姐也该当如此。”
邢岫烟嗫嚅,正要说些什么,茜雪便领了良儿进来。那良儿慌慌张张,没了平素的周全,见了面便叫道:“姑娘,大事不好,姑娘的爹妈闹着这会子就要搬走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