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巨大山峰压着的田晋中此刻一身修为被压制不说,还要竭尽全力地维护生机,此时已是油尽灯枯。再这样被压下去,不消半日,必会陨落至此。
此时的田晋中已是昏迷,神魂已接近崩溃,恍惚间回忆起这一生的过往。从入门起他便勤加修炼,但奈何天赋使然,再怎么努力,头上总有一座大山压着自己。纵然如此,他也未心生怨恨,对于同门而言,他看着张之维也发自内心的为其欢喜。后来,张怀义也冒了头,虽然嘴上不说,但心底总会有些不忿。后来又随张怀义一同下山游历,心中的不忿便也渐渐消了。他有自知之明,比不了便不比了,毕竟同为天师府弟子,一荣俱荣,谁比谁强又能怎样。后来张怀义继承了天师,他比张怀义本人还要高兴。明里有张怀义,暗里有张之维,从那日起,天师府便在这异人界为尊了,他田晋中从此便过起了闲云野鹤般的生活。
原本以为,他这一生便会就这样古井无波的度过。怎奈造化弄人,人间安定了,又轮到天上了。虽然如此,但这么多年来,他早已习惯,凡遇大事,有张之维和张怀义在,自轮不到他操心,继续过着自己闲云野鹤的生活。直到那一日,东北来人,他便知道,自己已不能独善其身了。
与他田晋中而言,莫说马家了,即便这天下所有异人遭劫,也与他无关,只要龙虎山无恙,他也不在乎别人。可是,这次那群仙神却化作张之维的模样作乱,不仅如此,还屡次对他龙虎山的弟子出手,更是囚禁恩施张静清的神魂。饶是张怀义做出了应对,但作为龙虎山仅存的老一辈弟子,他怎么能忍?原以为张之维和张怀义会解决一切,但如今看来,二人已是分身乏术,这时候也该自己出手了。
虽然嘴上说的大义凛然,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既不是为兴盛,也不是为天下苍生,为的只是龙虎山天师府的威严被挑衅,为的只是为他的师兄弟分忧,更是为他龙虎山的晚辈和他的师父张静清出气。此刻他的念头无比通达,心念无比坚定,道心无比稳固,心念无比纯粹。
但此刻,却被一座大山压住,动弹不了分毫。不知怎的,思绪又回忆起当年在三一门切磋时的画面,想起了那位大盈仙人左若童。
虽然张之维对其分外尊重,他本人也是一生无瑕。但在田晋中看来,却是有些死板了。作为修道之人,他足以被称仙人,但作为门长,他却有些过了,少了一分门长应有的私欲,在田晋中看来,这便是他成道路上最大的障碍。
虽说大道至公,但至公者并非无欲。左若童虽也有私欲,但他的欲却与自己无关,一切的欲都是为了他三一门的立足根本逆生之法而生。纵使机缘巧合悟得了大道,怕也难以证道。
若是至公,随性于天下至公,若是要私,便无他,唯己是图。如他这般公不公,私不私的,不知所谓不知所图,怎能证道。
想至此,田晋中不禁疑惑起来。既然如此,那为何张之维对其推崇至极?这是他不能理解的。左若童能被称为仙人,人品自然没得说,但作为修道之人,又是一门之长,却是差了一分。他田晋中能看透,天通道人张之维怎会看不透?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想到当年他与张怀义拜山之时听到左若童的话“花草是道,蝼蚁飞蛾是道,瘌蛤蟆也是道。道无处不在,是一切的本源,是自然,是规律,所谓道法自然便是如此。。。。。三一原以逆生之法独步天下,后来方知,这所谓逆生不过是取巧罢了。”此话不仅是说与他俩,更是说与所有的三一弟子的。
想到此,田晋中痴痴的笑了起来,嘴里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大盈若冲,难怪,是我太过自以为是了。呵呵,大盈仙人,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道号。我自认谦逊一生,却不想最是狂妄,竟质疑起了左门长。可惜,可惜啊,顿悟之时,也是丧命之时,到底还是我愚钝啊。”接着又是吐出一口血来。
“哦?到底是天师府的高徒,竟然还有余力。也好,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座压你一日,若你一日不死,本座便饶你一命。”
田晋中闻言,一脸厌恶地摇摇头,接着艰难开口道:“贫道何须你来饶我?要杀便杀,哪来那么多废话。难不成你是咋顾虑什么?不敢杀我不成?”
“哼,天师府上上下下全都是茅厕里的石头,一个个又臭又硬。你既然一心求死,本座便成全你。”
田晋中顿时感觉身上压着的大山重了几倍有余,全身的骨头已经被尽数压断,若不是有金光护着,经脉百窍,也早已溃烂了。接着又是吐出一口血来,连气都喘不上来了。
于越见状,向着虚空行了一礼:“上神,此等顽固之人,直接杀了便好,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虚空再次传来一道愠怒的声音道:“你在质疑本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