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入耳,朱重八只是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愿去做猜测。

张秃儿听着刮过耳边的风雪声,继续自顾自地说着:“黄河长江年年决堤,这几年春夏旱蝗齐至,秋时洪水肆虐,往江南避难的流民便有数百万之多。”

“如今还在扬州路境内的流民,只怕也有几十万人,这还不算暴尸路边的皑皑白骨。”

朱重八闻言虎躯一震,随后他望向街坊两旁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流民乞丐,眼神中透着悲凉与迷茫。

恍惚间,朱重八仿佛看到了一座已经崩塌在地的山峰,直压得人喘不过气。

朱重八目光凝重,沉声问道:“这城内流民乞丐,难道全都靠大明寺佛丸过日吗?此地好歹是扬州,官府再过分,难道连一分赈灾粮都不发?”

“粮食?哪来的粮食?官府连木炭柴火都未给过一根。”

张秃儿缓缓转头,脸上挤出一丝惨笑,“大师,若无佛丸,那你今日来庐州城见到的,不是满地尸骨,就是兵戈烽火。”

说罢,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凄厉之色。

朱重八顿时沉默不语,面色凝重,不知在思索什么。

盘旋在朱重八头顶的李霄则龙须飘动,金眸半眯,像是想通了什么,却并未开口。

一大一小加一龙在白茫茫的街坊中继续前行,城西的街坊中寂静无声,寒风凛冽,吹得二人衣衫猎猎作响。

终于在转头进入一个狭窄的小巷后,张秃儿才止步不前。

他抬起瘦骨嶙峋的手指,指向一座小院子。

“那便是我方才说的人家,前些时日他们还会出门行乞,或者去大明寺拿佛丸,但如今他们一家三口整日都在屋子里,也不知靠什么过活的。”

张秃儿缩了缩脖子,语调中满是困惑与不安。

朱重八凝眸审视,只见那院落大门与围墙虽已残损,但其上精美雕花仍依稀可辨,想必曾经居住在此的户富贵人家。

朱重八转首看向李霄,而李霄只是言简意赅地说出三个字。

“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