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一边不断干呕的管正。

眼里有明显的不耐。

要不是因为大队长之前说了,村里不能再闹出什么事儿了,不然恐怕会影响来年的良种分配,她才不会管这档子事。

随口丢下一句:“管知青,你也抓紧时间挖泥吧,这干一天可算满工分呢。”

说完,自觉仁至义尽,自顾自就往一边走。

她也得干活啊,刚花了钱给闺女买了小推车,可不得多干活挣回来!

管正僵立在原地,呼吸之间,全都是让人作呕的酸臭味。

身上还有钱大妈刚才丢过来的污泥,似乎都能透过棉袄浸透到他的皮肤上,管正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身边不断有人经过,各自忙活开了。

只有管正一动不动。

赵文竹手上拿着铁锹,看着站着不动的管正,抿了抿唇,到底还是责任心作祟:“要么你干脆回去,别干了,要么就跟我走,我带你去好挖一点的塘泥。”

别看都是塘泥,但毕竟是冬天,放水才不过几天,已经有地方冻起来了。

挖这种塘泥前,还需要用镐子把冻住的塘泥给凿开,这都得花大力气,不是管正这样的小身板能干得了的。

管正是真想掉头就走啊。

他这辈子都没干过这种脏活。

以前他是育红班的老师,只要上课就有工分,私下又勾搭了好几个女同志,光是顾莲就能给他送不少吃的用的。

那小日子过得,真是美得很。

哪里能想到,能被孙珍珍那个贱人搞得一朝翻车。

现在孙珍珍和阮红霞她们倒是被抓了,一了百了,留下他一个人在村里,被人明里暗里说闲话。

想到这段时间被人嫌弃还没吃没喝的日子,管正咬咬牙,最终还是选择跟上了赵文竹。

没冻住的塘泥非常裹脚,踩上去还能听到咕叽咕叽的声音,脚底下又黏糊又软乎,像是踩着屎一样,让管正脸一阵青一阵白,根本就不敢看脚底下,闷头就跟着往前走。

心里不断暗骂着把他害到这一步的孙珍珍。

要是赵文竹此时回头看一眼,他一定会去提醒管正,这种淤泥地,最忌讳的就是走路三心二意不看路。

可惜,他没回头。

于是。

两个人刚走出还没几米远。

他就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急促的惊呼,后脑勺感受到一阵风势,随之而来的,就是响亮的“啪”的一声。

赵文竹惊得猛回头,然后瞬间被眼前的场景无语住了。

就见原本跟在他身后,还嫌弃身上那点塘泥臭的管正,此时已经整个人五体投地,摔倒在了塘泥上。

还好死不死是往前摔的,连脸都实实在在埋进了一坨还没冻住的塘泥里。

赵文竹:“……”

怎么说呢,就是心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