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也正常。
毕竟现在家具厂挣回来的钱,最后可都会折算成工分发给村里人。
换句话说,其实村里大家都算是站了姜琴的光了。
偏偏陈慧芳可不觉得自己沾光了。
越是听到这些,陈慧芳就越是抓心挠肝得不舒服。
本来在干了两天活,陈慧芳还有些后悔来着,碍于生产队一家人不能同时所有成年人都请假不来上工的规定,管正休息了,她就必须要上工。
恰好此时又是春耕的时候。
下地干的都是累活苦活。
陈慧芳都想直接让管正别写了,赶紧上工去,她可受不了了。
如今一看这情况,还上什么工啊,赶紧给她写文章去!
原本管正在家还需要做饭的,这会儿连饭也不用做了,陈慧芳直接掏钱让陈澍放了学回来做。
虽然掏钱的时候,陈慧芳还是满口抱怨:“我是你姑姑,你做饭给我吃是孝顺,你看谁家孝顺长辈还要收钱的。”
陈澍才不惯着她。
“要么食材米面你来准备我来做大家一起吃,要么每天五分钱,爽快点,我没说一毛都算是看在你是我长辈的份上了,你又不是没钱,奶奶床头墙上的私房钱,还有爷爷藏在房梁上的钱,你不是都掏走了?”
陈慧芳:“!!!”
她眼里闪过一抹心虚,强装镇定:“谁说是我拿走的,我都不知道他们藏了私房钱。”
说完,还似怕陈澍多问她要钱似的,着急忙慌就把两张毛票塞到她手上:“行行行,你要钱,我给你还不行,别整天往我身上泼脏水。”
说完,完全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提脚就跑。
陈澍都搞不懂她在心虚什么。
她会知道,当然是因为以前她就是负责打扫整个家的卫生的。
之后家里人都进了派出所,她一个人早就把家里哪里藏了钱,哪里藏了粮食罐头,甚至连哪里有老鼠洞,她都摸得一清二楚。
要不是她在她爸和阮红霞屋里找到的钱足够多,已经是她爷奶藏的那些私房钱的两倍多了,她又没想着把陈慧芳逼到绝路,那些钱根本就轮不到陈慧芳去掏。
陈澍没那么闲心去管陈慧芳的事情,她翻着书,眼神中若有所思,脑子里不断回想着今天在公社小学听到的关于“跳级”的事情。
与此同时,陈慧芳给了钱,心里更加不痛快了。
听着外头那些人对姜琴的吹捧,陈慧芳忍不住撇嘴:“吹得这么牛气,不过就是运气好,有本事就再多写几篇,到时候就现原形了!”
事实上,这一点,村里还真有不少人这么想过。
大家都觉得,一篇文章都能造成这么大的反响。
那要是姜琴能多写几篇,家具厂不就卖疯了!
但不管是明着说出来的,还是暗示的,都被顾大江和黄翠喜给挡了回去。
顾大江还会说得官方一点:“写什么文章能不能上报纸,上什么报纸,也不是我们平头老百姓说了算的,土地才是咱们的根呢,大家还是放平心态好好春耕,来年才能有个好收成。”
黄翠喜说话就直接多了。
“一个家具厂的销售都指望我儿媳妇一个人了是吧?不是按劳分配所得吗?那不给我儿媳妇多分点分红可就不讲道理了!”
很多人要别人出力的时候是最积极的。
但说到要分自己钱的时候,一下就退缩了。
黄翠喜一下就看出了这些人的心里想法,直接毫不留情地嗤笑一声。
“行啦,真以为江安晚报是那么好上的啊?!再说了,能有这么一个意外之喜,就算是给咱们家具厂来了个开门红,往后能不能维持,那要看家具厂自己的本事了,总不能人家喂你一口饭,你还指望巴上人家一辈子吧?”
这话说得直白。
虽然被说得讪讪,但也的确让不少被这件事冲昏头脑的村里人终于能够冷静下来一点。
黄翠喜还怕姜琴误会自己的意思,或者是继续投稿,专门去跟她解释。
“妈这么说,不是不信任你的写作能力,你别看现在外头好像很平静,其实去年咱们县有几个大队还有臭老九被下放劳改。
前些年,市里图书馆老馆长还上吊死了,咱们都是普通老百姓,为了家具厂冒险这一次也算是仁至义尽了,真想投就等过两年……”
话说到这里就没继续说下去了。
但姜琴知道她的意思。
她笑了笑,把桌上的本子递给婆婆:“就算没有妈帮我挡着,我也没有时间精力再写短篇了,本身我写那篇文章,就是为了练手的。”
她说着,把已经写了个开头的小说递给黄翠喜。
“妈帮我看看,这个故事怎么样?”
黄翠喜是看过儿媳妇发在江安晚报上的那篇文章的,一时还觉得不解,写什么故事需要用那样一篇文章练笔。
但接过本子一看,她立刻就明白了。
这个新故事竟然也跟那篇文章一样,是以一个叫“姜乐乐”的小朋友视角展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