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致死。用极度痛苦和恐怖的方式,慢慢杀死这里的居民,这样他们才满足了成为献给祭品的条件;
而[抹消程式]不一样。它会往这个城市发射核弹……一瞬间毁掉整个城市。人们会在刹那间就死去,无痛苦地死,甚至不会意识到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在一瞬间就死去的人,不满足被献祭的条件。"
"你是认真的吗?拯救这个世界的人的唯一方法,是把他们一瞬间杀死?"纳特纳闷道。
"不,他们横竖都要死。启动[抹消程式],只是拯救我们的现实世界的方法之一。"诺拉却辩解道:"如果事情顺利的话,我们甚至用不上[抹消程式]。"
"如果事情顺利……"纳特走出小巷,又把目光瞄准另一栋大楼里旁边的小巷:"[母体]烧毁了,这个虚拟世界也毁灭了,那些人造人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变成什么样子。他们身在虚拟世界中的意识会消逝。他们的脑子还在,很有可能会在他们的脑子里重新生成另一个意识。但他们的意识不再连接到任何地方,他们会被困在自己的脑子里,动也动不了,哪里都去不了,也感受不到这个世界。"
就像是被困在一个漆黑的箱子里,身体不能动弹。
这种感觉纳特自己最清楚了。他被改造为人造人的两百年里,就是被困在类似的黑暗之中,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感受不到。那身处黑暗之中的漫长时间,几乎让人发狂。
实际上,也许有很多和他一样接受过这种改造的士兵都疯狂了,他们的意识也因此而毁灭,脑子拒绝了和纳米级微型魔像的融合,改造到中途就失败了。
纳特是唯一被成功改造的那个,他在两百年的黑暗与孤独中保持着理智,没有陷入疯狂,所以他活下来了。他和其他失败者的唯一不同,就是他拥有的信念。他认定自己必须活下去,活下去并最终找到自己的妻子和儿子。
他能理解那种感觉。然后他怜悯起那些最终代人造人们来。
"所以……等这一切都结束之后,我们真的还要毁掉那些缸中之脑吗?"他问:"没有了[母体],没有办法再模拟出另一个同样庞大的虚拟世界来,它们已经没有了任何威胁。我们真的还要毁掉它们吗?"
"不然呢?你是打算制造另一台超级电脑,把他们连接进去,让他们继续过正常人的生活?还是制造同样数量的人造人躯体,把脑子们移植到躯体上去,好让他们能在现实世界里生活?"诺拉尖刻地问:"没有用的哦,纳特。你救不了世上所有人。有些人从一开始就是救不活的,不用费心了。我建议放一把火将整个实验室烧了,把被困在黑暗中的他们从痛苦中解除。这对他们才是最好的结局。"
这个女人没有血也没有心。纳特记得自己的妻子不应该是如此的残酷,是岁月改变了她,还是改造为人造人时候,她的心境也被顺带改变了?
"我会和贝迪维尔船长商量这件事。总之你不要对那些缸中之脑动手好不?只需要毁掉[母体],就很足够了。"
"如果这样做能让你好过一点的话。"诺拉充满讽刺地答道。
纳特不禁露出不悦的表情,尽管他知道他妻子没在看。总之他应该抓紧时间,在这个虚拟世界里制造更多的"数据错误(bug)",拖慢这个虚拟世界的运算速度。然后他们就可以毁掉[母体]了。
他游走于城市各栋建筑物的阴影里,在没有旁人的时候就不断开火,让那些不断蔓延的黑色方块在整个虚拟世界里蔓延开来。而同时也有某种资料正在传送到他的资料库中,似乎是一张地图,地图标记的目标是这个城市里最大的一栋建筑物的地底。
诺拉没有多做说明,但纳特知道那个标记的地方里有什么——它很有可能就藏着[抹消程式]的开关。如果纳特能到达那个地方,启动[抹消程式],核弹就会降临这座城市,把整座城市夷平。
届时,[母体]是否启动[末日计划]已经无关紧要了。城市里的人都会在一瞬间蒸发,没人会在死之前感到痛楚和恐惧,因此没有人会被献祭给深渊。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纳特在数十处地点散播[数据错误]之后,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不对。
整个世界的时间流动好像开始加快了。他眼前的景色,包括人行道上的人流以及马路上的车子都在以1.25倍的速度行动中。[母体]对这个虚拟时间的加速开始了。
"嗯,诺拉?"纳特低声问:"你那边已经开始给[母体]超驰了吗?为什么这边的世界时间流动加快了?"
"不,我还什么都没做。搞什么?"诺拉似乎也意识到有哪里很奇怪,便着手调查:"我不清楚……该死!肯定是赛特搞的小动作!有另一条能量回路被谁接通了,额外的能量涌入到母体超级电脑里!"
"等等,这很不妙对吧?"纳特问:"母体要开始执行[末日计划]了?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快跑!"诺拉喊道:"[末日计划]已经执行了,那个世界马上就会毁灭!赶紧去把[抹消程式]打开,你必须在那个世界被[末日计划]毁灭之前,把所有人先杀光!不然他们就会被献祭给深渊了!"
"噢,该死!"火.枪手听见大事不妙,马上拔腿飞奔起来。
同时他已经不顾一切了,边跑边用那把小枪往周围的地面开火,沿途散布出大量的[数据错误(bug)]。——哪怕是稍微拖延一下时间也好,只要能让[末日计划]的执行推迟一点点,就不是白费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