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对声音的加密没什么技术含量,只是靠蛮力锁死声波,法力做不到的地方就加上空间权能,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要想解密也简单,只要第三方的法力和空间权能有一项足够高,要么靠技巧见缝插针,要么靠蛮力突破封锁,获得声波轻而易举——只不过,这意味着要面对李俭和风雅的怒火。
声音屏障已成,李俭不卖关子,直奔主题:“灵山矿区有很多族群还没有归属,你打算怎么办?”
李俭的直率将风雅打了个措手不及。
灵山矿区的独立族群在妖兽社会中属于滚雪球模型的意外产物,妖兽社会的架构在此时显得没那么稳定,在即将失去平衡的位置打转。
本来,妖兽社会中的大族能够附庸小族,都建立在实力压制上。有第一个附庸就可以称自己为大族,吸小族的血使族群比其他族群更快壮大,再依靠壮大的实力收获更多附庸……在这个滚雪球状态中,只要是有智能的生物,都该知道,若是两个族群初始实力相近,双方相邻,当其中一族收了附庸,而另一族没收,便意味着另一族将随着时间演进,无限逼近于被对方收服——诞生这个结果,仅仅需要一次高过门槛的涨落就够了。
当然,这是统计学上的发展方式,标志着事物本质变化契机的涨落本身就不是统计学能够“精确”描述的。但这也足以让有志之士意识到,在灵山矿区这般资源竞争极端激烈的地方,已经演化出大族和小族,只要时间够长,灵山矿区就不应该有任何一个独立族群存在。
已经成为大族的族群在几年时间中已经和独立族群的实力拉开距离,吞掉它们只需要契机。
但妖兽社会是存在惯性的,过去的独立族群让大族感觉,只要它们准备瓜分独立族群,这帮家伙就会群起而攻,让第一个如此做的大族讨不了好。在一段对妖兽社会来说算得上长期的历程中,独立族群的存在和作派,成功对大族建立了“不能直白地提出要瓜分独立族群”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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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符合现实情况的印象最终会破灭,但在它破灭之前,印象对某种现实事物的保护余荫将持续相当长的时间,除非被某个力量揭开遮羞布。
父亲从废墟里捡起两袋孩子的尸体,可以成为这股揭开遮羞布的力量;儿子在轰炸后的土地上捡起母亲,也可以成为这股力量。而当遮羞布被大手掀起,人们审视的目光一次次扫过被谎言和冲突的印象掩盖的,令人心碎又愤恨的事实,之前残留的印象会变成利刃,刺入它要掩盖的东西。
当李俭作为一个过去不存在于妖兽社会的第三方,对风雅提出“独立族群的归属问题”,笼罩在独立族群上的“独立”印象便被消解了。
风雅脑内下意识地想,李俭怎么能这么说。在下一刻,它又意识到,就因为他是李俭,所以他能这么说。
现在还勉强保持独立状态的妖兽族群,对人族而言,不过是待宰羔羊,这和独立族群在大族面前的情况是一样的。当独立族群将自己的软硬实力、哪怕是潜在盟友的全部实力都压在天平一边,却不能阻止自己高高翘上天空的趋势,它们滑向天平另一边甚至都不是时间问题了,而是大族们想不想做的问题。
风雅看着李俭,它不清楚李俭这么说的深层用意是什么,但浅层的意思相当明白:大族们已经隐隐分成两派了,不论是哪一派,都能将独立族群按着打。收割的时候已经到了,既然人族和你们站在一边,你们总得让人族有成为大族的底蕴——拥有附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