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栗觉得自己应该在进到极南之地后的某一瞬间,已经误入奇遇中了。
她隐隐有这样的感觉。
否则怎么会听到亚舍拉的声音,不论是少年形态的低泣,还是成年形态的怒吼,都能听到。
就像在梦境牢笼里一样。
说到梦境牢笼,她好像听到了雨声和冰雹落下的声音。
这让她不得不猜测——现在好像是梦境牢笼完成的时候。
也就是,她死遁离开了梦境牢笼之后。
亚舍拉把她拢紧了,贝栗能听到冰雹砸在他身上的声音,听到他赤足踩在泥泞中的每一步。
一步一步,走了很久。
这是他拿回躯体之后走的最远的路了吧。
贝栗想。
因为在此之前,他几乎都是飘的。
因为他不知道,她离开梦境牢笼后,‘无法靠吸食血液来吸收魔力’的限制就解除了。
这个梦境就是他的世界。他可以随心所欲。
当然,首先,得先把心脏收下。
魔力已经耗尽,他沉默地抱着她,在冰雹与暴雨中跋涉。
‘圣托斯……’
少年的声音带着希冀。
“那是她的仆人。”
‘他能让她醒过来吗?’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我怕她的尸体会……’
“有心脏在,不会消失。”
……
他们模糊地交流着。
走了一天,又一天,淋着暴雨,顶着冰雹。
太多冰雹了。
贝栗几乎能想象到他的背和脑袋在砸破和愈合间反复。
男人抱着她走了很久,雨和冰雹渐渐停下来了,沙漠重新变得干燥炽热。
“换你来……我维持不了人形了。”
男人消失了,换成少年来背着她走。
又走了几天后,密集的嗡嗡声响起来。
是蝗虫。
铺天盖地。
有人的尖叫声传来,她听到了熟悉的、模糊的谈话声。
“……是二殿下!”
是蕾妮的声音。
“蕾妮!快过来!”
蓝斯喊着蕾妮,踩着沙砾跑过来。
贝栗感觉到亚舍拉背着她的手微微收紧,似乎有点紧张。
如果换做平时,他绝不会这般。
但现在,他魔力尽失,还背着她这具‘尸体’。尽管已经是一具尸体。
“我就知道你在这!”
蕾妮激动地说:
“二殿下,你还记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