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馨啪地一声放下筷子。“来找我们七姐妹买春的是不少,来提亲的也一直没断下。有些自封大家闺秀的,忙活了那么多年,不也没能把自己嫁出去吗?”
兰馨这话显然是刺到穆欣的痛处了。后者咬着嘴唇,冲这边怒目而视,看样子是处在一触即发的边缘了。
“就是,”一身橙色衣裙的禾嫣接口道,“见过不少冰清玉洁的。但像穆欣仙子这样一辈子都冰清玉洁的,还是挺难得的哦?”
“呜——”小川冲穆欣的方向叫。整桌姐妹都乐了。
穆欣苍地抽出宝剑,飞身连越过两张空桌,朝禾嫣刺过来。禾嫣本也是使剑出身的,但今日逛街没有随身带着。伸出右手两指以气做剑,同穆欣斗了起来。
那日魅羽虽将穆欣打晕,用的可全是外家功夫。穆欣显然是低估了魇荒门姐妹的修为,以为自己只要佩剑在手,对付这帮同上代七仙女一样以歌舞美色为特长的女子,还不是轻而易举?
结果十几招下来,手持利器的穆欣和赤手空拳的禾嫣堪堪打了个平手,脸上就很不好看了。余光瞥见同门们还在一旁坐着,大叫:“还不快帮手!”
几个师兄弟互相瞅了瞅,不情愿地拔剑过来帮忙。一个帮穆欣共同对付禾嫣,一个朝兰馨袭来。还有一个冲着背对他坐着、一直未回过头的大师姐说了声:“得罪了!”剑平胸当前。
大师姐只回头望了他一眼。就听叮地一声,男子手中宝剑落地,双目圆睁,蹬蹬蹬连退三步。魅羽当时正满塞了口米饭,想笑又不敢笑,担心一口饭全喷出来。不料膝上的小川看得手舞足蹈,兴起之下将小胖脚上的一只袜子揪了下来,随手往身后一扔……
魅羽的目光追着袜子而去。见那只袜子刚好飞进了角落那个男人的茶碗里,溅起来的茶水又洒到他的书上。
“噗——”她这下实在忍不住了,一口米饭喷到座椅后的地砖上。
男人慌忙拎起书,将还未渗进书里的水甩掉。同时皱着眉朝柜台喊:“小二,结账!”
魅羽想起还有一只袜子在他碗里,而且终究是自己这边惹的祸。便抱着小川站起身,朝角落走去,打算好歹道个歉。
结果刚迈了两步,又听男人自言自语地说:“天庭人的素质,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魅羽的脸沉了下来。一边踱着步走过去,一边说:“呦,这里有位高素质的客人。给大家展示一下自己都高在哪里,如何?”
说完停在桌前,脚尖微微一晃,小方桌便滑出五尺开外。眼睛先盯在此人的腹部上。
对一个看样子像三十七八岁的中年男人来说,魅羽认为他的肚子不可能是平的。结果一望之下,见腹部不仅没有松散的赘肉,收得还挺紧。
于是望发际线。浓密柔顺的黑发,还没有稀疏向后退的迹象。不知是不是他化天来的,没有挽髻,而是像容祯那样松散地在颈后扎了个马尾。当然,容祯是一头银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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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面部皮肤。比起天庭男人的白皙肤色来,确实要黝黑得多。然而也没找到预想中的松弛或者坑坑洼洼。眼窝较为深嵌,没有眼袋。眼珠的颜色多少有点像陌岩那样泛着一点湖蓝色……
啊呸呸,怎么能把他同陌岩相提并论?
至于这身黑色长袍,虽然质地良好剪裁也合身,但魅羽总有种感觉——此人平日穿的不是这种款式的衣服。
“还以为多有品味呢,”她故作失望地说,“皮肤黑,就不要再穿黑色了。肩膀本来就宽,又添了这么几道莫名其妙的横纹装饰,简直把‘做苦力的’这四个字写脑门儿上了。”
说完,见男人并没反应。自己也知道这些奚落他的理由很牵强,只得无趣地走开。
抱着小川来到被她推走的小桌子前,从茶碗里捞出那只湿透的袜子,把水挤回碗里。想到刚刚这个人还从同一个碗里喝过水,忍不住有些起鸡皮。
背后有气流波动。即刻将袜子叼在嘴里,腾出手来端起茶碗朝后方泼去,茶水刚好泼在手里拿着宝剑刺向她后背的穆欣脸上。
跟着转身用空茶碗扣住剑尖,手腕一抖,宝剑便脱离了穆欣的掌控,飞出了窗外。魅羽随即松手,在茶碗摔到地上的同一时刻,这只手已经掐住了穆欣的脖子。
“给我唔多远唔多远。以后再让我唔到你,管你是否惹我都见一次唔一次。”因为口中还叼着袜子,话说得有些含糊。
穆欣因为喘不动气,脸憋得通红,但嘴里还是不肯服软,“小贱人你给我等……”
魅羽手上加劲儿,穆欣两眼一翻又要背过气去的样子。几个同门早就住手了,见状吓得跑过来,双手不断作揖。
“对不起对不起,请大仙女手下留情!我们这位师姐妹说话口无遮拦,可她心眼儿不坏。回去后我们一定好好管教。”
魅羽收回手,把袜子从嘴里取出来,抱着小川回自己桌边坐下。三男一女即刻扶着四肢松软的穆欣,快步离开了饭馆。
之前赶来准备同男人结账的店小二,刚才打架时一直吓得躲到了一旁。这时才又走了过来,冲男人一个劲儿地赔不是。
“银子就免了。刚刚惊扰了客官雅兴,客官可千万不要介意啊!以后可不许不来了啊!客官也知道,我们店一向安静,客官最是中意敝店了。这次只是个意外、意外。”
魅羽冷哼一声。听这话,此人虽不是天庭的人,倒还经常来呢。
接着脑中便回响起了王母先前说过的话:“那些身份特殊的客人,天庭常年给预备着行宫……想什么时候来、想住多久都可以……”
不、是、吧?她背向后靠,瘫倒在椅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