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之中,必定有人知道这动静。
田义、陈矩、成敬等人被喊来后,李太后心事重重,连下数道懿旨。
“皇帝有谕旨,田义、陈矩,速宣内阁大学士、九卿、定国公入慈宁宫见驾!”
“成敬,你先去请皇后到慈宁宫。而后奉我懿旨,令各宫安居宫内,不可出入!”
“御马监严守宫门,不见本宫懿旨或明文圣旨,谁也不许出去!”
“皇帝突发风疾,眼下已醒转,你等自知轻重!”
他们三人心头剧震,顿时下跪:“奴婢谨遵懿旨!”
禁宫惊变,三人如临大敌。
……
后宫如临大敌,每一宫的门口都有御马监的长随护卫守候,更有不少人逡巡不绝。
翊坤宫、景阳宫都是重中之重。
重臣忽然被召见驾,外面是什么动静,朱常洛能想象一下,却也不清楚。
皇后王喜姐忐忑不已地过来知道了情况,跪在了塌边握着朱翊钧的手就开始哭。
太医们已经做完了这個阶段应有的处置,也已经开了调养方子去准备,眼下却不能离开。
他们是重要的人,今天皇帝为何突发风疾,自然要有原因。
这个原因不能是太后和已经在口谕里被明白册立为太子的皇长子。
朱常洛仍回想着那个惊惧眼神:莫非那一刹那……老爹害怕自己和李太后害他性命夺权?
在这段等候的时间里,朱翊钧的状况已经越来越好。
朱常洛感慨着这老爹的生命力确实顽强,怪不得能成为大明诸帝在位时间之冠。
对自己的“冷血”,朱常洛略微尴尬。
但毕竟原身基本都没怎么见过他爹,自己来后与这父皇寥寥几次见面,没一次是愉快的。
感情实在难以到位。
等沈一贯到时,朱翊钧已经在李太后和王皇后的搀扶下,能坐在榻上了——尽管身后堆满了软枕。
赵志皋依旧没来,沈一贯等人是很懵的,谁知道见驾的地方竟是在慈宁宫?
深入后宫,他们个个目不敢斜视。
到了这里时,便是李太后、皇帝、皇长子、诸大珰和太医们在侧。
而榻上坐得有些艰难的皇帝,脸上有半边肉垮垮的,一边嘴角已经耷拉了下来。
“……朕……突发……风疾。”
话语一出,沈一贯等人浑身一震。
而后老演员们自是陡然落泪,哭声四起。
“臣等无能,竟不知君父龙体不安至此,不能阻臣工逞意聒渎,复有二度哭告之举,实在万死难辞其疚。陛下万以龙体为重,臣等必定同心为君父分忧。”
“陛下,保重龙体啊!”
朱翊钧在这些声音中,心情复杂地缓缓扭头,瞥了瞥也在一旁跪着哭泣的好大儿。
也不知几分是真。
但他此刻是悲观的,也是担忧的,更是自愧于列祖列宗的。
发泄完,中了风,他倒是清醒了。
列祖列宗,他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