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乐却深深地看着他,只是很简洁地说道:“臣知兵。”
“……大司马既掌兵部,那定是知兵的。”朱常洛显得从善如流,“那就这样改。”
“希智,一字不改,岂非叫天下人……”沈一贯笑着开了口。
田乐却打断了他:“税监屡激民变,十余年积弊天下尽知,何必讳言?新朝新气象,嗣君有国泰民安、繁荣昌盛之志,正该叫天下有志之士知晓。这诏书,不单是官绅,天下人一听就都能懂。列位若还要拾漏补缺,也该这么说。”
“……”
沈一贯被他打断就已经老大不爽,现在听他这么说,更知道了他是在通过别样方式支持嗣君。
为什么?
要叫天下人都听得懂做什么?这样的东西,是给天下官绅看的。
田乐一席话让文华殿内沉默了。
朱常洛站了起来,作了一揖:“能得大司马一句可,孤已十分欣慰。然登基诏书何等庄肃?该润色还是要润色的,孤还要勤学苦练。”
沈一贯看着这一幕,再看了一眼余继登:“殿下胸怀大志,勤勉谦慎,大宗伯以为登基诏书要尽言诸事否?”
“恩赦天下总该……”余继登咬了咬牙。
“自当恩赦的。”朱常洛又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只是父皇禅位于孤,此前有不少明旨永不叙用、遇赦不宥的,孤也不好……”
余继登顺着台阶下来了:“殿下一片孝心,是臣糊涂了。”
是啊,皇帝只是禅位,又不是死了。
人还在,怎么能在登基诏书之中那么明显地对他啪啪打脸?
人家都“自己下旨”把矿监税使撤了回来。
想着嗣君都首肯了奏请皇帝特简自己入阁,余继登放下了这些。
只是嗣君施恩暗示他们将来要支持的事,再在合适时机让嗣君知晓利害吧。
田乐想做的事,那是万万不能的!
而田乐又静静地开了口:“要恩赦,殿下只需请得恩旨赦免一人,天下自知今后将有不同。诏书中说不说,无关紧要了。”
“谁?”
迎着朱常洛的目光,田乐很简单地说出一个名字:“曹学程曹希明。”
殿内诸文官闻言神色复杂,然后竟不约而同地离席跪请。
就连徐文璧等人也在内,张维贤那个憨憨都知道这人。
甚至包括田义、陈矩、成敬。
“大司马所言甚是!赦此一人,足以让天下人知嗣君将有恩泽广布四海!”
一时竟只有田乐没有跪请,因为他提议过了。
刘时敏眼中,嗣君与大司马彼此相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