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怎么放过自己?”林峰抬眼,眼中一片赤红,“他们都躺在那儿了,我也该躺在那儿,可结果是我没有。”
“月姝,你告诉我,整个连队,连最小的那个战士都尸骨无存,我却活了下来,我该怎么释怀?”
“我又能够释怀吗?”最后这句,他说的很小声,问的是他自己。
顾月姝闭了闭眼,无声的呼出一口气,吐出心里的气闷。
“林峰,你回答我三个问题,回答完,你再告诉我要不要去治疗你的耳朵。”
没等他答应,她就兀自说出了第一个问题。
“最后那场战役,你做逃兵了吗?”
“没有,但我怕了。”林峰摇头,“我应该第一时间冲上去,和他们一起,可是我怕了。”
“第二个问题,你往雷场里冲了吗?”没管答案是什么,顾月姝马不停蹄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然后是第三个,“最后一个问题,你是竖着离开战场的吗?”
林峰被后两个问题问晕了,脑子有些懵,只知道定定的看着她。
顾月姝没好气儿的瞪了他一眼,“回答我的问题啊,你不是说自己对不起死去的战友吗?你倒是说说,你哪里对不起他们?就是因为你没同死吗?”
“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既没做逃兵,在他们牺牲后你也冲向了战场,最后还是被抬下阵地的,你究竟哪一点对不起他们了?”
“你对不起的定义是什么?只是心里升起的那一点儿害怕吗?可这不是人在面对危险的时候最基本情绪吗?”
“谁也不是天生的英雄,我也不敢大言不惭的说自己在面对地雷的时候不害怕,害怕才是本能。”
“英雄之所以是英雄,不是因为他们不会害怕,是因为他们克服了害怕情绪对于选择的影响。”
“林峰,你没有被害怕影响选择做一名逃兵,你就没对不起任何人,说句迷信的话,你活着,是幸运,也是他们对你的保佑。”
“所以这条命,你要珍惜。”